雷宝

黄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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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与书评 ·石竹山道院 “梦与中西文化学术研讨会” 述评雷　宝　黄永锋＊　　2008年 10月 6日至 8日 , 以 “梦与中西文化” 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在有着 “中华梦乡” 之称的福清市石竹山隆重举行。该次会议由石竹山道院以及国家 “985” 工程四川大学宗教与社会研究创新基地 、 厦门大学道学与传统文化研究中心联合发起主办 , 福建省易学研究会 , 福建省老子研究会协办 , 并于学术会议开幕当天隆重举行了 《百年道学研究精华集成》 和 《石竹山道院文丛》 首发式。国内及港台学者近百人参加本次学术盛会 , 与会学者们就 “梦与中西文化” 这一会议主题及相关议题多角度全方位展开了热烈而富有成效的讨论 , 中外学术观点交流碰撞 , 融汇贯通 , 提出了若干极富有启发意义的新观点新看法。现综述如下:一 、“石竹祈梦” 现象的多角度解读石竹山乃是何氏九仙的 “离宫” , 作为祈梦“圣地” , 其由来可远溯南宋。如南宋福清渔溪人林希逸的 《游石竹紫云洞》 一诗中有句云:“长歌赋招隐 , 梦绕天涯山” , 即透露了石竹山祈梦之内涵。认真发掘石竹山九仙信仰及源远流长的梦文化 , 可以为 “中华梦乡” 文化品牌建设提供有益的文化支持 。学者们就这一议题提出了许多精辟的观点。“石竹祈梦” 作为一种民俗现象 , 有强大的文化生命力 , 因此能够在民间长期流传 。詹石窗教授著文 《石竹祈梦的文化解说》 , 尝试从文化学视角 , 对福建福清一带 “石竹祈梦” 这一现象的历史由来 、文化渊源 、 文化特质 、文化魅力等进行专门解读。詹石窗教授认为 , 作为一种影响广泛的民俗文化形态 , “石竹祈梦” 并非偶然 ,而是具有悠久的历史渊源的。 “石竹祈梦” 与中国传统文化休戚相关 。石竹山以其富有灵气的自然景观和独特的地理风貌吸引了修道士与探奇者 , 这一渊源远溯西汉时期在石竹山修炼成仙的何氏九仙 , 并随着何氏九仙信仰的兴起成为人们祈梦的智慧象征和精神纽带。石竹山的祈梦活动便成为当地道教文化的重要内容和原生性民俗活动 , 并且一直香火传承延续至今。詹石窗教授指出 , 石竹祈梦文化具有 “慈 、 善 、 孝 、 义 、 信”等道德内涵 , 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民间养生方式 ,并具有维护社会稳定的效用 , 此外 , 石竹祈梦的礼俗除广泛流布于福州 、 莆田 、泉州 、 厦门 、漳州一带之外 , 影响力还远播及日本 、东南亚以及与欧州 、 美州 、澳洲等有福建人聚居的国家和地区。对于分布于世界各地的九仙信仰者和其它有志于祈梦的人士来说 , “石竹祈梦” 可以说是一种文化认同的符号 , 通过这种祈梦符号 , 传统文化中的许许多多信息获得传递 。在这种传递过程中 , 既促进了族群的文化认同 , 也加强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 , 成为族群联结的文化纽带 , 发挥着中华民族文化认同的重要功能 。盖建民教授与何振中博士则独辟蹊径 , 从丹道与何氏九仙梦文化之关系入手 , 研究了九仙梦文化形成的原因及其特征 , 着力阐发了九仙的丹道思想及其作用 , 认为九仙具有内炼与外丹兼修的丹道特征。这种特征同样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得到丰富和完善的 , 九仙的丹道思想对梦文化形成独具特色和鲜明的个性特征具有重要的作用。盖教授指出 , 作为梦文化的主要仙真人物 ,何九仙的生平及其活动对梦文化的构建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何九仙修炼包括了内炼与外丹修炼两个方面 , 他们的丹道修为对何九仙梦文化的形成 、 九仙以 “梦” 行道 、 常人得以 “梦” 中通神等独特方式具有重要的影响。盖教授这一观点对探讨如何基于何九仙信仰所蕴含的丹道思想内涵 , 深入挖掘祈梦文化与道教文化的联系提供了很好的思路。福建师范大学林国平教授及王建兵先生从史学方法入手 , 考辨何九仙的原型 , 探察传说中所隐含的历史意义 。认为何九仙传说其实反映的就是当时福建移民状况 , 指出何九仙传说是福建祖先崇拜的延伸和衍变 , 何九仙信仰与福建移民有着紧密的联系 , 其原型正是这些福建移民家族的祖先们的缩影。在何九仙传说中 , 何九仙入闽的路线大致是从江西南昌入闽 , 到福州 , 经永泰 ,再到莆田 , 最后至仙游 , 这条路线与福建晋 、南北朝时福建移民的一条路线极其相似 , 即由江西入闽 , 然后由闽江上游 、 中游而到达下游的侯官 , 再由侯官往南迁至木兰溪流域 、晋江流域和九龙江流域。通过对何九仙信仰与秦汉至唐朝的福建社会历史状况两方面相结合进行考查分析 ,对照何九仙传说中的九仙修道路径与汉代魏晋南北朝时期福建移民路径 , 揭示出两条路线如此相似的必然性关系 。此外 , 还分析了何九仙传说的“本土化” 进程 , 发现九仙传说故事的演变也与福建移民的历史息息相关 , 提出神仙传说与历史之间并非不可逾越。何九仙信仰传播方式之一就是移民 , 何九仙信仰中的九仙入闽传说充分反映了汉至两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福建移民状况 , 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晋南北朝时福建移民的复杂心理 、 路径以及入闽后与土著居民和北方移民之间相线斗争与融合的历史。陈德铸先生在文章 《九仙梦文化摭谈》 中 ,从 “九仙梦文化” 对社会人生之影响 、 九仙的民俗文化品位与梦文化认同 、 “九仙梦文化” 独特之处几个方面 , 探究九仙梦文化遗产 , 揭示其现代价值。张丽娟则从庄子之梦的哲学意蕴出发 ,解说道教之梦文化如何在继承发扬传统的基础上 , 以精 、气 、 神等道教范畴来解释梦的本质 ,并以梦度人 , 以梦启人 , 揭示人生本质 。二 、梦文化现象与道教思想道教与梦文化结缘甚早。梦即是修道易产生的一种体验 , 也是与神灵世界沟通的方式。南朝梁代陶弘景就在 《周氏冥通记》 中记录了弟子周子良与众多神仙交往的梦 , 充满异彩纷纭 、 虚荒诞幻的色彩。透析道教思想与梦文化间的千丝万缕联系 , 对探究道教文化与梦文化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李刚教授以《道教之梦》 为题 , 详细论述了道教自诞生伊始而延续至今的 “不死之梦” 。人类最深切永恒的焦虑 , 莫过于对死亡的焦虑。道教对于不死之梦的追求 , 在某种程度上使人类这种最深切的内心焦虑得以舒缓和慰藉 。李刚教授从宗教心理学的理论出发分析 , 认为人对死亡的焦虑和恐惧感的强烈反弹 , 又使人产生出不死的渴望和追求 , 这是形成道教求超越生死的 “不死之梦” 的心理机制和原因所在 。道教 “神仙不死” 之梦 , 是被压抑的潜意识之中抗拒死亡的自然而然的表露 , 是中国人 “集体无意识的原型” , 构成了中国人国民性的深层特征之一 。道教神仙不死之梦尽管是非理性的产物 , 却充分彰显了 “我命在我不在天” 的主体性精神。论及 “长生之梦” 的还有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吴成国副教授 , 他在文章 《蝉意象中长生梦的文化探寻》 中 , 以深刻反映古代文人价值取向的蝉意象为切入点 , 通过对蝉意象中长生梦文化渊源的探究 , 认为中国人的长生之梦从原始巫术时代走入梦境 , 历经具有浓厚巫术文化传统和产生了老庄道家的楚文化的浸润 , 再到与道教信仰的长生不老 、 得道成仙相暗合 , 使得这场梦是如此绵长美妙。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胡孚琛先生撰文《从道学文化看睡眠与梦》 , 从新道学的视角对睡眠与梦给出新的理论解释 , 揭示了睡眠和梦的机制 , 并对释梦 、导梦 、造梦乃至通过梦境指导现实生活 、 发明创造等现象进行了理论探讨。同时介绍了藏传佛教密宗 “那洛六法” 中的 “梦瑜·218· 　 宗　教　学　研　究　 2008 年第 4 期伽” 这一梦的具体修炼法门。胡先生这一视角对解析石竹山祈梦 , 信仰者从梦中获 “神启” 这一现象 , 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张泽洪教授从中华梦文化的学术视角 , 详细考察了文昌帝君信仰的起源及其衍变 , 宋代科举的 “梓潼梦” 及梓潼神崇拜 , “梓潼梦” 的神学功能和社会影响诸问题。张教授认为唐宋以来社会各阶层关于“梓潼梦” 故事和记载 , 反映了士人心灵深处对科举成功的深切企盼 。古代士人祈梦梓潼神的风气 , 是神道设教的封建社会的特殊产物 , 反映出道教影响科举制度的特殊方式及当时社会道教文昌帝君崇拜的实况和心理 , 从而说明中华梦文化与民间的宗教信仰之密切关系 , 尤其是对道教神仙信仰的传播曾产生了一定影响。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张广保教授在《道家的梦论与道论》 一文中 , 从梦与生死两大主题来展开原始道家道论的基本内蕴 , 并尝试探讨一种形而上的梦论和生死论在原始道家中通过何种方式得以建构 。指出不同于今人从生理学 、心理学的角度对梦所提出的科学解释 , 也不同于古人将梦看成是现实世界征兆的占梦学解释 , 道家则是从哲学本体论的高度对梦作思考 , 从而提出一种独特的 、 形而上的梦论 。此种梦论乃是围绕着人生的超越主题即证道 、 体道而建立的 , 构成其根本道论的一部分 , 而原始道家之所以选择梦与死亡这两大关键问题来展开其道论的原因直接源自道家独特的宇宙观 。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丁原明教授《全真北宗与古代梦文化》 一文对全真道北宗与古代梦文化的关系进行了精彩的解读。丁教授认为全真道北宗对梦的追问 , 涉及到梦的成因 、梦与修道成仙 , 以及 “无梦” 的神仙境界等内容。特别是它们的 “无梦论” , 不仅促进了 “梦” 这种潜意识往 “无梦” 的有意识的转化发展 , 而且也丰富了古代梦文化的内涵。三 、梦文化与 《周易》 及儒释思想梦文化与 《周易》 及儒释思想是本次研讨会的议题之一 , 同样有一些精彩力作 , 我们有必要专门加以总结 。人们对梦与易学的关系较少探究 , 然而易学在占梦中被经常运用 , 詹石窗 、李育富在 《梦与易学关系初探》 一文尝试从释梦之理论根基 、梦的成因和占梦的方式等方面探讨易学为占梦提供阴阳协调 、天人合一的理论根据 、 梦因的阴阳发端和解梦的易学思维方式 , 揭示了易学在占梦中有着重要地位和作用 。雷宝则从分析梦占与易占的思维方式入手 , 通过对梦象与卦象逻辑关系表达方式的差异性 、梦象与卦象思维过程相似性的对比性分析 , 尝试从新的视角重新认识理解 《周易》 “观象系辞” 的思维过程及特征 , 亦颇多新意 。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研究中心陈金凤教授著文《唐代士子的科举焦虑与梦境祈求》 , 他通过对唐代士子的科举梦的研究 , 指出科举梦故事包含着佛道思想 , 反映唐代佛道文化对儒家文化的渗透 , 但更多的科举梦故事则表明士子对科举的坚定信念 , 表现出士子儒家文化的根本性 , 以及唐代士子经世致用的理念与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台湾的林美容 、释印隆先生据承天禅寺传悔法师一生种种传奇的梦境与征兆 , 认为传悔法师这些梦兆与他在出家路上所体悟出的生命意义 、 佛门的修行观念息息相关 , 他们结合佛门修行无常观 、 因缘观 、 业障观 、福报观 、心定观 、大乘观六个方面对此加以讨论。他们以传悔法师的梦与境透析佛教修行观念 , 饶有意味。黄冈师范学院政法学院江峰副教授 《太古学派梦文化的诗化哲学解析》 一文以太古学派与梦文化相关的遗书资料为对象 , 通过细致解析 , 可以体察到该学派梦文化的诗化哲学意蕴 , 深化了对太古学派梦文化的诗化哲学特质及其价值的认识 , 其中妙处不一一列举。这些新颖精湛的思路对我们进一步从多角度研究梦文化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四 、 梦与文学艺术梦在文学艺术中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和重要的·219·　 　　　　　　石竹山道院 “梦与中西文化学术研讨会” 述评 　价值 。因此梦历来受到文人的青睐 , 他们常借作品叙述梦或借梦的形式来构筑作品内容 , 文艺与梦也因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詹石窗教授认为 “石竹祈梦” 是激发灵感 , 推进艺术创作的一种特殊方式 。然而文学中的梦多数并非真梦的实录 , 而是清醒的创作意识的产物 。因而文学的梦比真实的梦更具有反现实或超越现实的文化意蕴。厦门大学哲学系郝爽以 《红楼梦》 为例 , 探讨了梦意象描写作为能够揭示人内心世界 、 浓缩外界信息的独到艺术手段的独特功能。上海市道教协会张振国先生 《梦境与中国古代文学艺术》 一文对梦与艺术两者关系进行了探讨 , 在介绍了梦成因的多元性与梦境复杂性的前提下 , 着重论述了梦境对于艺术创作的刺激 , 认为艺术需要梦境 , 梦境的艺术表现应该符合社会生活的道德要求 , 从而丰富情节 、 创造形象和表现一种美学理念 , 说明在艺术创作中可充分利用梦境所采用的道教元素 , 客观上起到传递道教追求长生 、 宣扬果报的教义思想之作用。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申喜萍副教授提交的论文是 《元代神仙道化剧 “梦幻” 主题刍议》 , 她立足于元代翔实的史料 , 通过对元代数量众多的神仙道化剧的梳理 、 概括 、提炼出神仙道化剧“梦幻” 这一主题 , 并把产生这一主题的具体原因放到元代具体的社会环境和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趋向上进行了探源性的研究 。元代神仙道化剧具有突出的文学魅力和美学意蕴 , 从梦幻主题对其进行解读和分析 , 对于很好的把握时代特质 、文化趋向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 。他们的观点对开阔梦与文学艺术领域的交叉研究不无裨益。五 、其他相关议题南京大学哲学系孙亦平教授着力于从现代文化视野中探寻道教思想的普世价值 。她撰文指出 , 道教以 “得道成仙” 为基本信仰 , 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思想文化 , 探讨道教关于人与自然 、人与社会 、 人与人 、身与心等思想 , 辨明道教思想中 “尊道贵德” 这一核心 , 发掘其中所包含的以生命关怀为中心的普世价值可以给现代人一定的启迪 。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李小光副教授以郭店楚简 《太一生水》 为中心 , 对古代的水崇拜思想进行了整理和分析 , 认为水生生不息的力量体现了中国古人对生命的理解 , 包括起源 、 死亡和再生等方面。以上诸文均体现了可贵的学术创新意识。其他学者对一些议题也各有发挥 , 兹不一一列举。石竹仙山 , 道韵天成 , 本次研讨会首次以“梦与中西文化学术研讨会” 为主题 , 在素有“中华梦乡” 之称的福清市石竹山举办 , 恰逢秋兰飘香 , 景色宜人之时 , 学者们以 “梦” 会友 ,各种学术观点互相交流碰撞 , 颇多创见 , 讨论气氛积极热烈又不失和谐融洽。学者们对何氏九仙信仰及祈梦文化进行多角度的阐释和解析 , 深入发掘了石竹山九仙信仰及祈梦习俗的丰厚文化内涵和积淀 , 认为何九仙梦文化对其信仰者的生活至今仍具有积极的作用和现实价值 , 为石竹仙山梦文化节系列活动增添了亮丽的色彩 , 成为文化节活动中独特的人文景观 , 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促动中华传统文化研究向新的高度推进 。我们也注意到 , 在如何用科学发展观看待祈梦文化现象以及如何从自然科学角度借鉴融合当代国内外心理学 、生命科学等相关学科最新结果上 , 一定程度上还存在关注误区和知识盲点。这些在今后的学术活动中有待改进 , 同时也启发学者们在这些领域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作者单位:厦门大学宗教所 。(责任编辑:章　宏)·220· 　 宗　教　学　研　究　 2008 年第 4 期

石竹山道院“梦与中西文化学术研讨会”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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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山道院“梦与中西文化学术研讨会”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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