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时期,佛法复兴。汉月法藏针对当时禅门法统混乱宗旨不清等状况著《五宗原》,创"圆相说",意图重新恢复禅宗五家各自宗旨,遭到师门批判。法藏弟子弘忍作《五宗救》维护其师之说。法藏之师圆悟作《辟妄救略说》回应,从圆相说、临济宗旨、传承法统等方面批判法藏师徒执著名相为实法。僧诤问题揭示出儒家宗法观念对于佛教丛林制度的浸染以及佛法嬗变过程中诠释创新能力的困境

刘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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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论坛 ·传 承 与 嬗 变———明末僧诤问题的反思刘 正 平提　要:晚明时期 , 佛法复兴。汉月法藏针对当时禅门法统混乱宗旨不清等状况著 《五宗原》 , 创 “圆相说” , 意图重新恢复禅宗五家各自宗旨 , 遭到师门批判。法藏弟子弘忍作 《五宗救》 维护其师之说。法藏之师圆悟作 《辟妄救略说》 回应 , 从圆相说 、 临济宗旨 、 传承法统等方面批判法藏师徒执著名相为实法。僧诤问题揭示出儒家宗法观念对于佛教丛林制度的浸染以及佛法嬗变过程中诠释创新能力的困境。刘正平 , 厦门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主题词:圆相　临济宗旨　法统　诠释　　明朝末年 , 政治腐败 , 社会动乱。 内患外忧之下 ,宗教管理逐渐松散。佛教在动乱的环境下渐趋活跃 , 呈现出复兴的景象。 这一时期高僧大德不断涌现 , 如憨山 、 紫柏 、 湛然 、 莲池 、 圆悟等 , 这些人针对佛教内部纷争凌乱的局面 , 纷纷提出各自的主张 , 宏宗立说 , 力图光大各自传承的禅法。此时期禅门中云门 、 法眼 、 沩仰宗传承已经基本绝迹 , 曹洞宗也奄奄一息 , 唯临济宗薪火传承不断。临济宗门下笑岩得宝一系在当时影响广泛 , 笑岩传弟子幻有正传 , 正传著名弟子有密云圆悟 、天隐圆修和雪桥圆信 , 圆悟有弟子汉月法藏 , 法藏有弟子潭吉弘忍。圆悟与法藏 、 弘忍在当时最为著名 , 他们为明末僧诤的主要人物。圆悟 (1566-1642), 号密云 , 宜兴人 , 在其所撰禅宗传承谱系中自称 , 其为第三十四世嫡传法主。圆悟三十岁从幻有正传出家 , 服杂役 , 修苦行 , 服侍正传二十二年 , 自述于铜棺山顶悟道 (《辟妄救略说》 卷九)。圆悟力图继承临济宗的一棒禅法 , 发扬禅宗不立文字 ,直指人心 , 见性成佛的宗旨 , 一生历主名刹 , 在浙江 、江苏 、 福建一带影响广泛。圆悟的弟子遍天下 , 一生剃度弟子二百多人 , 嗣法弟子十多人 , 多有王臣国士皈依参访其弟子。圆悟于明崇祯十五年入寂 , 著有 《辟妄救略说》 十卷 、 《辟妄七书》 、 《辟妄三录》 。弟子道忞为其撰 《行状》 、 《年谱》 , 钱谦益为其撰 《天童密云禅师悟公塔铭》 。法藏 (1573-1635), 字汉月 , 无锡人。法藏出身于儒学世家 , 二十九岁从莲池大师出家受沙弥戒 ,得到 《高峰语录》 。出家后修学刻苦 , 广参古尊宿语录 ,注重儒学与佛学会通 , 曾经以禅理解释 《河图》 、 《洛书》 。当时丛林开堂说法必须要有师承并须得到传法师认可 , 于是法藏于五十三岁时拜圆悟为师 , 很快成为圆悟的嗣法首座弟子。法藏于崇祯八年过世 , 著有 《五宗原》 一卷。其弟子弘忍著有 《五宗救》 十卷 , 弘储编有《三峰和尚年谱》 、 《三峰藏和尚语录》 , 黄宗羲为其撰有《塔铭》 。一 、诤论的起因在投入圆悟门下之前 , 法藏已经相当有名气 , 他与憨山大师 、 湛然大师均有交往 , 在其周围聚集了不少士大夫名流和参学的禅僧团体。法藏拜圆悟为师 , 目的似乎很明确 , 是为了得到师承印可和取得开堂传法资格。法藏自述其开悟 “得心于高峰 、 印法于寂音” ① , 而并非得法于圆悟。圆悟提倡临济宗 “ 直指人心” 的一棒禅法 , 禅门相习成风 , 不免有些禅师流于棒喝形式。法藏常批评禅门中人乱棒乱喝 , 虽然并非直接批评圆悟 , 但圆悟弟子遍天下 , 嗣法弟子十多人 , 批评棒喝等于间接指责圆悟教法有失 , 二人关系难免不产生隔阂。 其次 ,师徒二人对于禅宗五家宗旨的认识也大相径庭。法藏著《五宗原》 , 借儒家易相说 , 会通五家宗旨于一圆相 , 意图恢复禅门五家各自的教学方法。 书成之后 , 法藏将书寄送圆悟和圆修。圆悟得到书后并未阅读便束之高阁。圆悟的师弟圆修致书法藏 , 对 《五宗原》 提出批评。 法藏回书反驳。圆修把法藏的信寄给圆悟 , 请其裁决。 圆悟对法藏进行了规劝训诲 , 但未见成效 , 便在第二年著《辟妄七书》 , 崇祯九年 (1636)又著 《辟妄三录》 , 对法藏的 《五宗原》 进行批判。 圆悟的弟子木陈道忞亦著《五宗辟》 , 批判法藏。此时 , 法藏已经去世 , 其弟子弘忍著 《五宗救》 十卷 , 广引禅门语录公案 、 儒家典故维护师说 , 诋毁圆悟为 “一撅头硬禅” 。圆悟在读了此书后 , 于崇祯十一年 (1638)著 《辟妄救略说》 十卷 , 列举禅宗传承自释迦牟尼佛至自己三十四世祖师成道及付法因缘 , 对法藏和弘忍的观点进行逐个驳斥。二 、圆相之诤圆悟对法藏批判的重点是其 “圆相” 说。法藏在其所著 《五宗原》 中 , 以易相解说佛理 , 用 “Ο” 表诸佛之所出 , 禅宗五家宗旨则各出圆相一面 , 标榜临济宗传·214· 　 宗　教　学　研　究　 2007 年第 4 期除医矣。况今乱统之病 , 方炽然于丛林 , 师家头破额裂而不能禁 , 对打还拳而不能辨 , 裨贩满途而不能制止。反汲汲焉以抹杀宗旨为务 , 是犹疾患满门而叱医却药⑨。宗旨即如良医 , 有了良医才能治病。弘忍强调医的作用 , 针对的是圆悟门下抹杀五家宗旨的做法。他呵责圆悟一镢头硬禅为 “狂狗逐块” , 以简单棒喝替代五家宗旨是分不清何为宗旨 , 何为法药。圆悟的禅法更多继承的是临济宗简单犀利的风格 ,强调慧能以来禅宗 “不立文字 , 直指人心” 的教法。圆悟认为 “三玄三要” 、 “四宾主” 、 “四料简” 、 “四照用”这些名相是祖师上堂随语解缚的方法而已 , 不可执着这些施设为实法。圆悟对于当时五家宗旨纷争的做法是取消宗旨。他认为临济宗旨和其他宗旨无非是教人去粘解缚 , 宗旨即是无宗旨。棒喝也并非实法 , “临济一喝不作一喝用 , 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棒喝临时 , 者便是黄檗宗旨 , 者便是济上纲宗。” 如果学僧明白一棒不作一棒用的道理 , 则一棒中早已囊括 “四宾主” 、 “四料简” 、 “四照用” 这些名相。一棒不作一棒用的实际作用 , 在于让学僧明白人人自有 “无位真人从面门出入” , 明白 “本来面目” 无得无失。此便是临济宗旨 , 除此外别无宗旨。他说:即人即法 , 人外无别法故。若有一法加人分上 ,却成屈抑于人。是故一句中具三玄 , 是眼中屑。一玄中具三要 , 是眼中屑。料拣照用宾主 , 是眼中屑。金屑虽珍宝 , 在眼亦为翳。认此种种言句 , 作实法会 , 直得无绳自缚 , 死去十分⑩。禅宗历代祖师对于临济宗旨都有自己个人的阐述和发挥 , 对 “三玄三要” 的阐释 , 便形成了临济宗旨的阐释体系。《人天眼目》 卷一辑录了众多禅师对于 “三玄三要” 的评唱和解说。《辟妄救略说》 中也列举了众多祖师对于临济宗旨的解说。圆悟同法藏师徒关于宗旨之争 ,相互批判谩骂多 , 而双方真正对于 “三玄三要” 系统解说倒不甚清楚。临济语录中并未明确解说 “三玄三要”确切的意思 , 历代祖师对于临济的 “一句中须具三玄门 ,一玄中须具三要。有权有实 , 有照有用” 多以诗句评唱方式解说 , 虽简明但难以理解。笔者根据汾阳禅师的评唱对临济三句法语做些解释。笔者以为 , 临济三句 “三要印开朱点窄 , 未容拟议主宾分;妙解岂容无著问 , 沤和争负截流机;但看棚头弄傀儡 , 抽牵全藉里头人” 是临济禅师对于修行境界三个重要阶段的解说。临济说“若第一句中荐得 , 堪与祖佛为师;若第二句中荐得 , 堪与人天为师;若第三句中荐得 , 自救不了。” 据汾阳昭禅师解说 , 第一玄指 “但看棚头弄傀儡 , 抽牵全藉里头人”一句。在修学第一阶段 , 学僧已经能够真实体悟到自身即是 “无位真人” , 所有言说外境犹如木偶戏般虚妄不实。汾阳解语为 “亲嘱饮光前” , 饮光指大迦叶 , 以佛陀亲自嘱咐大迦叶喻说学僧已经自见本性。第二玄指 “妙解岂容无著问 , 沤和争负截流机” 一句 , 在第二阶段 ,学僧的境界已经离于任何言诠 , 即使善说的无著菩萨也不能表达这种甚深境界。所有妄相犹如水泡 , 般若利剑挥之立断。汾阳解语为 “绝相离言诠” , 说明烦恼已经不能缠缚学僧 , 学僧已到达离言绝相之境。第三玄指 “三要印开朱点窄 , 未容拟议主宾分” 一句 , 在第三阶段 ,学僧心量广大 , 智慧圆融无碍 , 待人接物获无分别智。汾阳解语为 “明镜照无偏” , 喻说转识以成智慧 , 智慧如明镜虽显现而任何粘执。如果仅仅理解了第一句 , 不能从修证上做到第二句 , 临济禅师说仍然是 “自救不了” 。对于三要的解释 , 汾阳昭禅师说 “第一要 , 言中无作造;第二要 , 千圣入玄奥;第三要 , 四句百非外 , 尽踏寒山道。”  1临济三句配合 “四宾主” 、 “四料简” 、 “四照用” 形成了临济禅师系统的禅学体系。圆悟和法藏间的争论 ,实质上可归结为二人对于临济宗旨体用认识的不同。 圆悟注重临济宗旨的体 , 即临济三句 , 故他强调自悟自修 ,佛法不应外求 , 全提半提都是无所挂碍。 法藏则强调临济宗旨之用 , 故他认为 “四宾主” 、 “四料简” 、 “四照用”是禅师接引学僧时应具有的法眼。禅师教学应该灵活多变 , 根据弟子不同根器 、 不同阶段给与不同教授 , 而不应不加简别 、 千篇一律。二人在争论中强调的重点不同 ,两人都择其对方弱点攻击 , 故总让人觉得未挠到对方痒处。四 、传承法统之诤僧诤双方在各自文章中花费了大量笔墨争论传承法统问题 , 这说明晚明时期关于法统的争论是当时的重要问题。清净法统代代相传 , 本是禅宗的一大宗风特色。师徒相承 , 心心相应 , 自唐宋以来 , 禅宗始终保持着这种法脉传承方式。 得法于师 , 印心于师 , 成为禅门历来的规矩。传承中如果传法禅师本身不悟 , 或者以佛法作人情随意印可学人开悟 , 则会造成传承错乱 , 从而迷媚后学。晚明时期 , 五家宗风混乱 , 存在着不少妄称开悟者开堂授法的现象。憨山大师曾指出:今禅家寂寥久矣 ! 何幸一时发心参究者多 , 虽有知识 , 或量机权进 , 随情印证 , 学人心浅 , 便以为得。又不信如来圣教 , 不求真正路头 , 只管懵懂做 , 即便以冬瓜印子印人为的决 , 不但自误 , 又且误人 , 可不惧哉 12 !冬瓜印子乱印的现象又引起禅门中关于传承合法性争论。禅宗的传承制度颇类于中国的宗法制度。传承如同宗嗣 , 也分为嫡庶。六祖慧能前 , 得法传衣者为嫡 ,其余为庶出。慧能后 , 由师傅指定法统继承人。学僧开悟传法都需得到祖师的印可 , 没有公认的师承印可 , 就没有资格传法授徒。法藏之所以委身于圆悟门下 , 其重要一点即为了获得临济正脉嗣法传承。然而他却不认同当时的传承制度 , 他认为达摩 “内传法印以契证心 , 外付袈裟以定宗旨者 , 正以宗旨在衣上 , 以印所传契证之自心也。” 法藏据此说禅宗五家宗旨是祖师恐 “其法灭也 , 显言宗旨以付授 , 付授之久 , 因不悟心者 , 认有法可传 , 而学法不参心也。故后之悟心豪杰 , 欲抹杀宗旨 ,单存悟见也 , 此心法不同各偏之獘耳。”  13传承即是宗旨的传承 , 宗旨若灭 , 传承即灭。法藏以此影射那些抹杀宗旨的禅师实际不懂佛法 , 或者一悟即了浅尝辄止 , 或者妄自尊大轻贱佛法。法藏又把师分为人师和法师 , 强调 “师承在宗旨 ,不在名字” , “传法之源流 , 非独以人为源流也”  14。故说·215·　 　　　　　　传承与嬗变—明末僧诤问题的反思 　自己得心于高峰 , 印法于觉范。法藏强调佛法的理解重在宗旨 , 谁真正理解了宗旨 , 谁即是佛法真正意义的传承者 , 那些只有传承不懂宗旨的法师并不真正具有佛法的传承。这种说法严重破坏了禅宗代代相传的法脉传承 ,对那些只知棒喝的法师的传法资格提出了强烈质疑 , 立即遭到了圆悟一派的猛烈批判。弘忍为了维护法藏之说 , 极力批驳圆悟等人抹杀五家宗旨之过 , 认为他们不过借口不执着名相以笼络无知之人 , 实际上根本不明白佛法。甚而批评圆悟继承六祖为背离临济法脉。他说:若谓溯流穷源 , 则西天始于迦叶 , 东土始于达磨 , 通乃上弃迦叶达磨之元祖 , 下忘临济始别之本宗 , 而中继六祖 , 将何为者耶? 况其言曰 , 马祖以下 , 纵横肆出 , 厥奇名异相罗笼天下学者 , 则抹杀宗旨之罪明甚。 三峰力辨之 , 触其忌讳 , 遂致相责 15。为了撼动圆悟禅门法主地位 , 弘忍又直接批判圆悟的祖师应庵华藏诸师未能继承临济宗旨 , 说 “雪岩父子宗旨已没 , 天奇瑞禅师染指看话禅” , 以此证明圆悟的法统不纯正 , 冬瓜印子乱印。弘忍眼里 , 圆悟根本没能继承临济宗旨 , 所谓传承法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传承法统的争论在晚明时期相当普遍 , 憨山 、 紫柏 、黄宗羲均有批判法统的文字。法统的辩论揭示出晚明佛教内部存在的危机。佛教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 为了适应中国本土文化 , 开始吸收儒道二家思想 , 在道德伦理方面迎合中国固有的风俗习惯。 唐时 , 禅宗创建了农禅丛林制度 , 从经济上和制度上保持着佛教的相对独立性。宋明以来 , 随着儒学的强盛 , 儒家的宗法制度渐渐渗透到了佛教僧团中 , 僧团制度由早期的十方丛林制度嬗变成为宗法制度。特别是明朝严格的宗法等级制度严重浸染佛教丛林后 , 法统渐渐同政治 、 经济结合在一起 , 形成复杂的的传法谱系。僧人在谱系中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僧人的社会地位。僧人凭借师傅印可即可到处传法 , 吸引信众。人和法渐渐产生了背离 , 人们不禁要质疑法统存在的合法性。法藏针对当时的丛林状况 , 提出重法轻人的思想 , 虽可能有自我标榜的私意 , 但本意还是为了挽救禅门宗风败落的现状。圆悟对于法藏提出的禅门内部乱棒乱喝现象以及法嗣妄自尊大等问题避而不谈 , 我们不能不对其批判法藏的公允性和目的性提出质疑。五 、问题的反思僧诤双方的争论 , 实际上是圆悟和法藏对于佛法的理解差异 , 因而出产生不同地诠释。佛教的诠释 , 笔者认为可分为体悟性诠释和解释性诠释。 体悟性诠释是对佛法的自身理解和体悟 , 是修学者通过对经论意义的分析和解读 , 寻求解脱的意义 、 方法和路径 , 经过自我实践 , 通向解脱的过程。修学者一生的实践都可以看作是对佛法的体悟性诠释。解释性诠释可分为两种 , 一种是祖师对佛法修证心得的解说 , 通过自己的语言对佛教经论进行重新诠释。第二种是禅师根据自己的经验 , 通过文字语言和非文字语言形式 (德山棒 、 临济喝 、 云门饼 、赵州茶等)引导参学弟子理解佛经以及体认本性。二者都是无分别智慧的一种功用。禅宗的语录 , 文字表达方式上虽不同于三藏十二部经论 , 但表达的意思大都与经典密意相符 , 根本在于禅师通过自证自悟 , 能够领略到离言绝思禅境之精妙。禅师每次不同的法语都是对经典的创造性诠释 , 这种创造性不是增加了佛经的内涵 , 也不是减少了佛经的内涵 , 而是诠释方式本身的创新。解释性诠释的创新 , 表现在禅师语言的诗化和艺术化。理解成为师生之间的一种创作。 在学僧的意境中 ,禅师的语言超越了文字本身的束缚 , 真如在言辞如丝般蜕去后呈显。语言通过自身的超越实现其功用 , 创作通过诠释的妙用得以完成。禅师的语言灵活多变不拘一格 ,学僧的应对自然洒脱不留痕迹。禅宗的 “不立文字 , 不离文字” 即表现在禅师生动活泼的运用语言帮助学僧去粘解缚。每个伟大禅师的教学方法虽不尽相同 , 但通过其公案法语 , 后人能够理解到佛法传承的一致性。僧诤双方不断地引述历代祖师法语 , 证明各自对佛法理解的正确性 , 揭示出佛教在晚明时期诠释创新能力的困境。诠释缺乏创造性 , 故双方更多的是依赖祖师的法语为各自辩护。 语言被束缚在文字理解的一致性中 ,祖师的公案 、 法语 、 颂古渐成为教条 , 创造力被禁锢 ,诠释成为一种描摹。佛学如何诠释? 这一问题是晚明僧诤的真正核心 ,同样也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佛教面临的问题。如何超越语言 , 如何创造性诠释 , 这可能是当今佛教在继承与发展之间所要解决的重要任务。(责任编辑:無　邑)①《三峰藏和尚语录》 , 《嘉兴藏》 34 册 , 第 146 页。②法藏 《五宗原》 , 卍新纂续藏经 No.1279。③④圆悟 《辟妄救略说》 卷 1 , 卍新纂续藏经No.1280。⑤刘泽亮 《易相与禅说》 , 厦门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3 年第 6 期。⑥宗宝 《六祖大师法宝坛经》 机缘品第七 , 禅宗专辑 002。⑦圆悟 《辟妄 救略说》 卷 5 , 卍新 纂续藏 经No.1280。⑧ 13 14法藏 《五宗原》 , 卍新纂续藏经 No.1279。⑨雍正 《拣魔辨异录》 卷 3 , 卍新纂续藏经 No.1281。《五宗救》 一书已被清雍正帝焚烧灭版 , 但雍正所著 《拣魔辨异录》 中 , 大段列述弘忍的话语并加以批判 , 从雍正所引可看出部分 《五宗救》的内容。 10圆悟 《辟妄 救略 说》 卷 7 , 卍 新纂 续藏 经No.1280。 1智昭 《人天眼目》 卷 1 , 禅宗专辑 017。 12 《憨山大師全集》 卷 3 , 《嘉兴藏》 22 册 , 第410 页。 15雍正 《拣魔 辨异录》 卷 2 , 卍新 纂续藏 经No.1281。·216· 　 宗　教　学　研　究　 2007 年第 4 期

传承与嬗变——明末僧诤问题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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