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经济状况既非凯恩斯和国内理论界主流派观点所解释的有效需求不足下的过剩经济,又不同于科尔内所阐述的体制型短缺经济,也不同于一般的市场供不应求或供过于求状态,而是一种处于转型期无效供给过多掩盖下的有效供给不足与体制型短缺并存,即隐性短缺与显性短缺并存的二元短缺型经济

陈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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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第 3期总第 93期　　 　　　中国农业银行武汉培训学院学报Journal of ABC Wuhan Training College　　　　No.3　May.2002Serial No.93二元短缺型经济:对当前中国经济状况的基本认识陈端计(厦门大学经济研究所 , 福建　厦门　361005)[ 摘　要] 当前中国经济状况既非凯恩斯和国内理论界主流派观点所解释的有效需求不足下的过剩经济 , 又不同于科尔内所阐述的体制型短缺经济 , 也没于一般的市场供不应求或供过于求状态 , 而是一种处于转型期无效供给过多掩盖下的有效供给不足与体制型短缺并存 , 即隐性短缺与显性短缺并存的二元短缺型经济 。[ 关键词] 过剩经济;短缺经济;经济转型;二元短缺型[ 中图分类号] F123.1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4817 (2002)03-0012-02　　面对自 20 世纪 90年代中期以来的需求不足 、 供给过剩问题 , 如何判断中国当前所处的经济阶段 , 理论界 、 实践界和政界众说纷纭 , 见仁见智 , 且实践效果至今仍不理想。问题虽与解决问题的手段同时产生 , 但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正确地认识问题。如何正确认识当前中国的经济状况 , 不论是在理论层面还是在实践层面都极具重大意义。一 、 中国近三年来扩大内需实践与凯恩斯有效需求不足理论的悖逆理论界对需求不足 、 供给过剩的经典解释是凯恩斯的有效需求不足论。①这也是目前国内理论界的主流派观点。为对付 、 解决内需不足 , 自 1998 年 10 月以来 ,单向强调需求的扩大内需政策是我国政府宏观经济政策取向的主旋律。如增加发行长期国债 、 增加低收入阶层的收入 、 提高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的工资 、 储蓄存款 7 次降息 、 开征利息税 、 增加住房贷款 、 提供其他个人消费贷款 、 鼓励出口和投资等等。显然 , 我国政府近三年的扩大内需政策 , 对保证我国经济的稳定增长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据统计 , 1998—2000 年新增国债的投资拉动我国经济增长分别为 1.5 个百分点 、 2 个百分点和1.7 个百分点。同时 , 我们又不能不看到 , 中国近三年来扩大内需政策效应的偏差同样是显而易见的。由于单向片面地强调需求调控一方 , 而忽视了供给调控一方 , 仅仅在 “市场需求———宏观需求管理” 这个圈子内寻找对策 , 未能将需求刺激与供给推动结合起来对市场进行调控 , 故实践效果至今仍不理想 , 各举措对恢复经济增长活力 , 缓解通货紧缩现象收效甚微 , 从整体上看并未能实现预期政策目标。目前中国经济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国内生产能力严重过剩 , 通货紧缩压力未除。从 1996 年 10 月至1999 年底 , 中国月度生产资料批发价格指数与上年同期相比一直是负增长 , 2000 年物价跌势虽稍有缓解 ,全年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比上年上涨 0.4%, 但其很大程度来自国际石油价格和由政府控制的国内服务价格的上涨 , 全年全国服务项目上涨 14.1%。而制造业和农产品价格仍在继续下跌 , 其中蛋品下降 15.5%, 粮食[ 收稿日期] 2002-03-15[ 作者简介] 陈端计 (1965—), 男 , 湖南省隆回县人 ,厦门大学经济研究所博士生。下降 11.4%, 国内生产能力过剩问题并未缓解②。 2000年中国经济增长回升 , 主因是外贸突然大增 , 国内需求并未回升。因此 , 消除过剩生产能力 , 治理通货紧缩仍是当前中国经济工作的头等大事。中国近三年来扩大内需实践与凯恩斯有效需求不足理论的悖逆的产生 , 主要症结在于诊断有误 , 无的放矢。当前中国经济问题的主要矛盾绝不是有效需求不足 , 而却是有效需求强劲 , 只不过有效需求受到无效供给过多等强有力的限制;不是有效供给过剩 , 而却是有效供给不足 , 只不过无效供给多掩盖并导致了有效供给不足。二 、 科尔内的短缺经济理论及其局限性80 年代中期 , 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内在其 《短缺经济学》 一书中 , 对传统社会主义中的政府与企业行为 、 市场供求等现象进行了深刻的理论概括。认为在传统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 , 其经济运行型态可概括为 “短缺经济” , 即生产资料 、 消费资料的普遍 、 经常的短缺。商品供给的短缺产生于国企的 “投资饥渴症” , 而 “投资饥渴症” 又根植于国家对企业的 “父爱主义” 和企业本身的预算软约束 , 最终又根植于传统的政企不分 、 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并认为经济运行型态转变的程度是衡量经济改革从而经济体制转轨进行的基本标志 , 即:“改革过程的一个目标是要消除短缺。查看短缺状况是检验改革进展程度的重要标志”③ , “如果经济的一个或另一个重要方面短缺消失了。这就是一个相当可靠的信号 , 即改革在那里成功了。如果短缺依然存在 , 这就表明改革还没有深入经济肌体的内部” ④。科尔内的短缺经济理论 , 作为一种理论创新 , 将传统社会主义国家的 “经济短缺” 现象上升到 “短缺经济” 命题 , 并将 “短缺经济” 归因为传统计划经济体制 , 抓住了短缺经济的根本原因 , 揭示了体制型短缺的本质规定性 , 从而对所有实行计划经济国家的经济运行具有很强的分析力 、 解释力与说服务力 , 并指明了市场取向改革的方向。同时 , 我们不能承认 , 科尔内的短缺经济理论本身也同样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首先 , 该理论将短缺经济仅归因为传统计划经济体制 , 虽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 但却有失偏颇。现实中 , 短缺经济的产生除体制原因外 , 还有经济建设指导思想 、 经济发展战略 、 经济增长方式及社会文化等其他各方面的原因 , 而后面这几个—12—方面的因素对我国传统体制下和体制变革前期的全面短缺状态的产生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 具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其次 , 该理论未涉及市场经济条件下一般的市场供不应求状态 , 尤其是未分析社会主义国家在体制转型期 , 在一只脚和半个脑袋型的市场经济条件下 , 由于市场经济的不成熟等原因而导致的由无效供给过多掩盖并导致的有效供给不足的隐性短缺状态。再次 , 科尔内仅将短缺经济归因于供给不足 , 而未考虑需求边的影响。而在现实的中国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 , 除存在供给不足外 , 还存在有效需求不足以及有效需求不足对供给不足的影响。即正是有效需求的不足才使供给不足的格局稳定化 , 而票证供应等制度安排又使这种格局制度化 , 从而最终使中国经济在有效供给不足格局下运行了长达20 多年的历史。此外 , 科尔内的短缺经济理论主要是基于对国企投资行为的分析 , 换言之 , 其分析框架只对分析国有经济部门投资品的短缺现象具有较强的分析力 , 而对非国有部门的经济运行型态分析则缺乏分析力。同时 , 对于消费品和劳务的供求分析 , 其分析力也十分有限。三 、 中国当前的经济运行状况分析本文认为 ,中国当前的经济运行状况既非凯恩斯和国内理论界的主流观点所解释的有效需求不足下的过剩经济 ,又不同于科尔内所阐述的体制型短缺经济 ,也不同于一般的市场供过于求或供不应求状态 , 而是一种处于转型时期无效供给过多掩盖下的有效供给不足与体制型短缺 ,即隐性短缺与显性短缺并存的二元短缺型经济。(一)隐性短缺。中国当前的有效需求不足 、供给过剩只是问题的表象 , 问题的实质或根本原因是无效供给过多与有效供给不足 , 而且通常无效供给过多掩盖并导致了有效供给不足 , 从而造成无效供给过剩与有效供给短缺并存的格局。我把我国体制转型时期由于无效供给过多而掩盖并导致的有效供给不足或短缺称之为隐性短缺。一方面 , 由于供需结构严重脱节 、 产品品质缺陷 、产品价格缺陷 、 供给创新乏力 、 供给观念的偏差 、 重复建设 、 产品简单量再生产以及粗放型的外延式扩张的生产经营方式等多方面的原因 , 造成中国目前的无效供给严重过剩。据 1995 年以来内贸部公布的我国主要商品的供求平衡情况资料 , 其中供过于求比例分别为:1995年上半年为 18.3%, 下半年 14.6%;1996 年上半年为15.0%, 下半年为 9.1%;1997 年上半年为 5.3%,下半年为 31.8%;1998 年上半年为 25.8%;1999 年上半年为 72.1%。下半年为 80.0%;2000 年上半年为78.36%, 下半年为 79.64%。 市场供过于求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多 , 范围越来越广。不仅消费品而且投资品乃至一些基础产品也相继出现供大于求的格局。无效供给过多的结果累积势必使企业生产下降 , 库存增加。近年来甚至出现高增长与高库存并存日益突出的现象。据统计我国 1979—1998 年末库存额分别为:627 亿 、 899亿 、 1227 亿 、 1494 亿 、 1790 亿 、 2133 亿 、 2878 亿 、3626亿 、 4206 亿 、 5077 亿 、 6833 亿 、 8545 亿 、 10122亿 、 11441 亿 、 13459 亿 、 15863 亿 、 19439.8 亿 、22970.9 亿 、 26275.3 亿 、 28490.4 亿 , 占 GDP 的比重分别 为:15.4%、 19.8、 25.0%、 27.3%、 29.5%、29.7%、 32.7%、 35.7%、 35.7%、 34.5%、 41.5%、46.6%、 47.6%、 44.2%、 39.0%、 34.0%、 33.2%、33.6%、 35.0%、 35.7⑤。另一方面 , 有效供给不足或短缺仍严重存在。其突出表现在许多产品进口势头有增无减 , 走私屡禁不止。据统计 , 自 1995 年起 , 我国每年进口工业制成品超过1000 亿美元 , 数控机床的 95%、 轻纺机械的 70—80%依赖进口 , 关键元器件 、 零部件对进口的依赖度更高。就是纺织面料每年也得进口几十亿美元。另据最新统计资料 , 1950 年 、 1978 年 、 1979 年 、 1983 年 、 1985 年 、1989 年 、 1991 年 、 1994 年 、 1996 年 、 1998 年 、 1999年 、 2000 年全国进口金额 (单位为美元)分别为 5.8亿 、 108.93 亿 、 156.75 亿 、 213.90 亿 、 422.52 亿 、591.40 亿 、 637.91 亿 、 1156.15 亿 、 1328.38 亿 、1401.66亿 、 1658亿 、 2251亿⑥。此外 , 按国际一般的走私货物还不到其 1/10。(二)显性短缺。这里所谓的显性短缺 , 不是指市场经济条件下 , 由于市场机制的作用而导致的商品和劳务的供不应求现象 , 而是专指科尔内所阐述的 , 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 , 由国家 “父爱主义” 和企业预算软约束孕育而成的投资饥渴而造成的一种经济运行形态 , 由于它是与计划经济体制相伴随的 , 故也可简称为体制型短缺。改革开放以来 , 随着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以及市场经济的发展 , 作为计划经济特征的那种普遍的 、 经常的体制型短缺确实在逐渐减弱并正在消失。但同时我们还必须看到 , 计划经济在我国目前尚未完全退出历史舞台 ,市场经济体制尚未完全建立 , 在半个脑袋和一只脚的市场经济体制转型背景下 , 那种由计划经济体制引致的体制型短缺仍会局部地发生 , 特别是市场调节作用薄弱的领域。换言之 , 局部的具有计划经济制度性特征的体制型短缺还可能发生。具体说来我国目前仍然存在体制型短缺的根本原因是导致体制型短缺产生的经济体制基础依然存在。换言之 , 由于国企产权改革至今仍没有到位 , 政企尚未完全分开情况下的国企 “预算软约束” 表现为企业的投资饥渴症;而在我国目前的体制转型期 ,企业的 “预算软约束” 则主要表现为不主动开拓市场机会 , 不愿意扩大生产和投资 , 从而缺乏承担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责任感。在 “预算软约束” 机制依旧的条件下 , 一旦市场机会扩大 , 国企必然出现新一轮 “投资饥渴” , 并进而导致体制型短缺故态复萌 。比如 , 近三年来 , 跑技术改造贴息 、 跑债转股 、 跑破产指标 , 在西部大开发的热潮中 , 跑项目 、 跑投资 、 又成时尚。可见 ,在政府继续控制着的资源方面 , 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的那种体制短缺在一段时间仍会局部地存在。即使是在目前的通缩经济中。本文的结论是 , 经济短缺不等于短缺经济 , 过剩经济也有短缺 , 短缺现象的消失不一定等于短缺经济的终结。经济过剩不等于过剩经济 , 短缺经济也有过剩 , 过剩现象的显现不一定等于过剩经济的到来。当前的中国经济状况是一种处于转型期供给过多掩盖下的有效供给不足与体制短缺并存 , 即隐性短缺与显性短缺并存的二元短缺型经济。注释①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 [ M] .北京:商务印书馆 , 1963。②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 2000 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公报 [ N] .经济日报 , 2001-3-1 (3)。③④科尔内.短缺经济学 (上卷) [ M] .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 1986.5:150。⑤王永瑜.社会供需均衡的方法与实证分析 [ J] .统计与决策 , 2000 , (11):6。⑥经济日报.2000-12-28 (15)。(责任编辑:吴敬文)—13—

二元短缺型经济:对当前中国经济状况的基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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