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先引入公共产品理论 ,用于说明我国金融在金融安全和国有银行资产两方面存在的公共产品性并因此而产生的“共有地的悲剧”问题 ;然后 ,引入制度经济学派产权理论对公共产权的分析框架 ,提出通过界定产权化解我国金融“共有地的悲剧”的思路和相应对策

陈世渊

陈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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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科学》2001 年第 3 期 (总第 53 期)论我国金融的“共有地的悲剧”——兼论国有银行产权改革陈世渊　陈丹丹[摘　要 ]　本文首先引入公共产品理论, 用于说明我国金融在金融安全和国有银行资产两方面存在的公共产品性并因此而产生的“共有地的悲剧”问题; 然后, 引入制度经济学派产权理论对公共产权的分析框架, 提出通过界定产权化解我国金融“共有地的悲剧”的思路和相应对策。[关键词 ]　金融　公共产品　外溢性　金融安全　共有地的悲剧　产权　国有银行一、金融的公共产品性公共产品 (pub lic goods)是指同时具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产品; 非竞争性指对公共产品的消费是无需竞争的; 非排他性指无法或很难排除他人对公共产品的消费。公共产品是作为私人产品的对立面提出来的。实际上, 纯粹的公共产品是不多见的, 常见的情形是同时拥有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特性, 即介于二者之间的混合产品。因此, 广义公共产品可分为两类: (1)纯粹的公共产品, 即同时拥有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产品;(2)混合产品, 即不完全具备公共产品的两个特征的产品。混合产品一般包括具有非竞争性但拥有排他性的混合产品和具有非排他性但拥有竞争性的混合产品。作为国民经济的核心, 金融主要由五个要素组成: (1) 金融的对象是金融资产; (2) 金融的方式是信用;(3) 金融活动的主体是社会经济活动的主体; (4) 金融的中介是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 (5) 金融活动的场所是金融市场。金融可分为直接金融和间接金融, 并相应形成了直接金融资产 (有价证券等)和间接金融资产 (银行存款等)。在我国, 以银行为中介的间接金融占主导地位, 金融资产主要为银行存款。金融的公共产品性在我国表现为:1. 金融的外溢性 (ex ternality)和金融安全。所谓的外溢性, 是指个体的行为会直接地影响其他个体的经济利益的性质。外溢性有正外溢性和负外溢性, 但一般情况下指负外溢性, 即个体行为会危害其他个体经济利益的性质。社会闲置资金通过金融企业集中起来, 再通过金融企业流入企业和个人等资金需求者手中。在这个资金调配过程中, 有两个特点: (1)金融企业的生存基础——存款, 来自社会公众; (2)金融企业的资金流向社会的企业与个人。因此, 金融企业作为社会信用中介的核心, 既是社会的债务人, 又是社会的债权人, 直接面对着广大的社会公众, 经营绩效直接影响着社会公众的利益 (存款安全和信用机制的传导) , 其市场退出成本 (破产成本)大于个体成本 (即部分成本转嫁给了社会) , 因此, 其经营状况不仅仅是其本身的事情。我们把金融企业与社会的这种关系称为金融的社会外溢性。同时, 由于社会公众很难把好的和坏的金融企业区分开, 金融企业与公众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信息不对称的结果造成少数银行发生清偿危机时, 公众由于不能区分开好坏银行, 从而造成挤兑风潮,使大批银行受牵连。这使得单个金融企业的经营状况对其他金融企业的经营有着间接的影响, 金融企业之间存在着某种共生关系。我们把金融企业的这种关系称为金融的行业内外溢性。社会外溢性与行业内的外溢性共同作用, 使金融具有巨大的能量, 对一国经济的稳定发挥着重要的影响。我们把二者合称为金融的外溢性。在金融企业经营不善时, 金融的外溢性发挥着放大器的作用, 整个社会的金融资产迅速萎缩, 国民经济也将遭受到极大的破坏。如 30 年代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 正是由美国银行业危机引发的。09金融安全的公共产品性。从某种意义上说, 金融安全是一种社会公共产品, 即社会个体对其有共同的消费需求, 而个体又无法排除他人单独消费。这样, 公共产品消费上存在的“搭便车行为”(free2rider)也同样存在于对金融安全公共产品的消费上。而金融的外溢性又加重了这种行为, 使得金融企业广泛存在着过度经营(甚至是违规经营)行为, 忽视对金融安全的维护 (甚至是危害金融安全)。2. 现阶段我国金融资产分配的国家性质。改革开放以前, 我国的银行是财政的附属机构, 金融资产以国有企业存款为主, 资金也主要流向国有企业。改革开放以后, 国民收入分配由国家向居民倾斜, 个人存款成为银行存款的主要部分。但是, 国有银行仍是我国最主要的金融机构, 在社会资金分配中占主导地位; 同时, 由于种种原因, 我国国有银行的经营机制仍没有根本性的变革, 银行资金没能按市场规律的要求流动, 资金主要还是流向国有企业。我国金融资产分配的国家性质, 其背后的实质是所有者的缺位, 这使得金融资源的利用很难达到最佳效率。事实上, 在国家分配的幌子下, 许多不同的利益集团和个人争吃这块“唐僧肉”, 导致了银行坏账的大量出现, 危及我国的金融安全。金融的外溢性和金融安全的公共产品性, 导致了对金融安全消费的个体理性而整体非理性; 金融资产分配的国家背景, 导致了金融资产使用的低效率。这两者使我国的金融具有了某些公共产品的性质, 成为一种混合公共产品。二、我国金融的“共有地的悲剧”“共有地的悲剧”是指对公共产权性质的资源的过度消费, 并由此造成了资源的极大浪费。比较常见的例子有对地下水的过度开采, 对公共牧场的过度放牧和自由排放污水污染河道, 等等。“共有地的悲剧”的发生有两个条件: (1)资源的公共产权性质; (2)公共产权没有得到合理的保护。我国金融的公共产品性质长期以来被忽略, 没有采取必要的措施对其进行合理的保护, 这造成了我国金融公共产品的“共有地的悲剧”, 表现在:1. 金融安全的“共有地的悲剧”。在我国, 市场经济初步建立, 政府由于缺乏维护金融安全的经验而使得制定出的法律规章制度不健全、不完善; 同时, 官僚主义又使得立法、执法上出现种种困难。因此, 金融企业普遍存在利用法规漏洞进行资金拆借、吸收存款、房地产投资, 等等, 甚至不断出现违章超范围经营、从事非法金融活动等违规乱纪的现象。这些做法扰乱了正常的金融秩序, 扩大了金融风险。从公共产品角度看, 金融安全是社会经济安全公共品的一类, 对其过度消费必然造成社会安全受到危害。2. 金融资产的“共有地悲剧”。我国的金融资产以银行资产为主, 因此, 金融资产的“共有地的悲剧”即是对银行资金的浪费使用。我国国有银行在提供金融资产中的主导地位 (1997 年, 国有银行存贷款分别占全国总额的 75% 和 71% ) , 使得国有银行的种种问题成为我国金融的主要问题。由于国有产权不清晰, 导致国有银行产权上出现了外部人和内部人控制问题。国有银行与国有企业及地方各级政府由于历史沿续来的资金、人事上的紧密关系, 使银行资金对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而言事实上无完全自主权, 甚至可以无偿使用, 不必归还。另一方面, 内部人对国有产权的控制, 使得他们只注重个人利益而忽略 (甚至侵害)银行利益。这些问题的现实表现为: (1) 国有企业偿还借贷软约束; (2) 银行贷款的倾向性 (倾向于“关系企业”) 及低效性 (不注重贷款的质量和催收) ; (3) 地方政府干预银行自主经营权, 使得国家利益流向地方; (4) 员工福利最大化 (与银行糟糕的业绩明显不匹配)。在这种情况下, 银行资产成了人人竞相侵占的无主“公共地”(国有产权不到位)。银行资产的“共有地悲剧”将造成两个后果: (1)银行不良债权比重上升, 经营恶化, 银行风险增大。 (2)企业负债率高、使用资金效率低, 亏损额大。而在银行和企业的巨额亏损的背后, 则是个别利益集团和个人非法获取大量的私利, 造成社会的分配不公。三、界定产权, 化解“共有地的悲剧”公共产品的“共有地的悲剧”根本原因在于没有界定产权或产权界定不合理、不明确。公共产品不必然带来“共有地的悲剧”, 而没有明晰产权关系的公共产品 (即公共产权未予以充分保护)在消费上必然存在“共有地的悲剧”。化解金融“共有地的悲剧”, 也要从产权入手, 对其进行产权界定。产权具有内部化外溢性、激励功能、约束功能、资源配置功能等, 而这正是化解“共有地的悲剧”所要求的。1. 界定金融安全公共产品产权, 加强政府的金融监管。金融安全公共产品是社会经济安全公共产品, 其19产权属于社会全体, 因此应该由政府 (中央银行)行为行使。因此, 界定金融安全公共产品的产权, 实质是界定各个主体对社会金融安全所负有的权利与责任: 国家由权力和义务代表社会全体维护金融安全公共产品的产权, 即保障金融安全; 各金融机构则遵守法规、服从监管, 对金融安全公共产品的侵犯必须付出受惩治的代价。这对我国有两个启示: (1)政府 (中央银行)要建立、健全金融监管体系, 严格进行监管, 从立法、执法两方面做好金融监管, 否则就是没有尽到提供金融监管、维护金融安全的义务; (2) 各金融机构要遵纪守法, 侵犯法规必须受到严厉惩治, 付出应有的代价。2. 金融资产作为具有非竞争性的混合公共产品, 在界定产权时具有复杂性和困难性。而这也是我国金融机构改革的重点与难点。文章将在下一部分予以专门讨论。四、我国国有商业银行的产权改革我国国有商业银行是金融资产的主要载体, 所有对金融资产公共品的产权界定主要体现国有商业银行的产权改革上。产权作为人与人之间围绕财产而建立的经济权利关系, 内在的具有排他性、有限性、可交易性、可分解性和行为性。只有具备这些性质的产权, 才是完备的产权。因此, 要依此为原则, 对我国国有商业进行产权改革。在这里有两条思路: (1)国有产权私有化; (2)合理界定国有银行产权, 防止“共有地悲剧”的产生。很明显, 我们只能遵循第二条思路, 对国有银行产权改革进行深入探讨。公有产权并不等于公共产品, 在国有产权范围内的改革是可以消除国有银行混合公共品的性质, 从根本上克服“共有地悲剧”。1. 建立排他性的国有银行产权。公有产权同样应具有排他性, 公有产权的排他性表现在: (1)享有公有产权的团体对其他团体或个人的排斥; (2)团体对个别成员的排斥。这对国有银行的产权制度意味着: (1)银行同外界 (政府、企业、其他金融机构、个人)之间产权界限是明确的。这要求银行应不受外界的干预, 不能出现外部人 (银行体系外的人)控制银行的现象, 银行应具有独立的经营决策权和收益权。这实质上是国有银行参与市场竞争的前提条件。 (2)银行内部总分行之间及机构与成员之间的责、权、利要明确, 不允许出现资产流失及有损积极性的现象。为了对各个经济人 (包括法人、个人等)进行约束及激励, 要在银行体系内适宜地制定与各个经济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即建立合理有效的委托代理机制。这实质上是要求银行建立完善的内控机制。2. 产权的有限性包括两方面含义: 一是指任何产权与别的产权之间, 必须有清晰的界限; 二指任何产权必须有限度。国有银行产权制度改革应该明确其产权界限, 即其产权仅限于商业性的经营业务, 而把其政策性业务完全剥离出来。国家需要的政策性业务, 在交于商业银行时, 应对其予以补贴, 使政策性业务商业化。国有商业银行作为市场主体, 其经营目标是自身利益最大化, 而非社会福利最大化。3. 建立可分解、可交易的国有产权。产权的可交易性, 即指产权可在不同主体之间转手和过渡。产权的交易可分为整体交易和部分交易, 即可以对整个产权进行交易, 也可以以所有权、占有权、支配权、使用权和收益权中任意项做交易。产权的可交易性是产权发生作用和实现功能的内在条件。但产权的可交易性并不等同也产权交易。对于我国国有银行, 使其产权具有可交易性, 就是实现股份化。股份化使国有产权具有可交易性, 也使其具有可解析性, 即国有银行产权可解析成所有权、占有权、支配权、使用权和收益权等。国家对国有银行控股, 实现国家所有权, 保证其社会主义的性质, 同时可将其他各地权利转让出去, 以利于提高国有银行的运营效率。4. 保障国有银行产权的行为性。即产权主体在财产权利界区内有权做什么, 不做什么, 必须做什么、不做什么。这种对产权主体行为上的规范, 在制度上称为产权规则或产权制度。因此, 使国有银行市场化, 必须有相关法律制度, 保障各行为主体权利实现及责任的落实, 并相应获取利益, 即产权主体行为约束要要法制化。参考文献[1 ]　刘玲玲:《公共财政学》, 清华大学出版社, 1999;[2 ]　李崇淮等:《西方货币银行学》, 中国金融出版社, 1998;[3 ]　黄亚钧、姜维:《微观经济学教程》, 复旦大学出版社, 1995;[4 ]　张军:《现代产权经济学》, 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4;[5 ]　R·科斯、A ·阿尔钦、D·诺斯等:《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 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4。　 (作者单位: 厦门大学财金系)　　　　　 责任编辑: 李英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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