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所有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看似偶然实属必然。本文从国外因素的影响、国内经济条件的促进、政治因素的加速和私立高校自身难以维系等几个方面,分析了这一事件发生与发展的必然

姚加惠

韩清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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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07年第1期(总第93期)[ 作者简介] 韩清瑞(1980-), 女 ,硕士生;姚加惠(1974-),女 , 博士生。建国初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的必然性探析韩清瑞 ,姚加惠(厦门大学 高教所 ,福建厦门 361005)[摘要] 建国初所有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 , 看似偶然实属必然。本文从国外因素的影响 、国内经济条件的促进 、政治因素的加速和私立高校自身难以维系等几个方面 , 分析了这一事件发生与发展的必然。[关键词] 私立高校;公立高校;必然性　　建国初 ,在国家培养建设人才的总目标下 ,政府对私立学校采取了“积极维持 ,逐步改造 ,重点补助”的方针 ,以使公私立学校各尽其力 ,各得其所。1951年教育部工作人员根据汇总和分析整个私立高校的情况提出改组董事会 、实施统一经费补助和进一步调整的方案等 ,其整个精神还是要维持和改造私立高校 ,并未提出要全部取消私立高校。但是 ,随后 ,在综合大学 、工业大学和师范学校等院系调整中 ,截止 1952 年底 ,所有私立高校被改为公办或并入公立。对此 ,多数学者认为 , “当时对私立高校政策的研究是不够的 ,做出的决策是比较仓促的 ,值得深思” 。[ 1] “将全国私立高校改为公办的步子太急了 ,1952年将所有私立高校一律调整合并 ,改为公办或并入公立 ,欠缺周密的思考” 。[ 2]“一年时间内将所有私立高校统统合并或改为公立 ,既缺乏科学的论证 ,变化又太突然 ,是失误的。”[ 3]然而 ,依笔者之见 ,建国初所有私立高校转为公立 ,看似偶然实属必然 ,分析如下:　　一 、国际因素的影响　　(一)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新生的中国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行动指南。但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原理来进行社会主义的教育改造 ,则是建国初面临的一大问题。马克思主义认为要使教育摆脱统治阶级的影响 ,但如何对待旧政权下的私立学校 ,马克思并没有做出具体的回答。巴黎公社成立后 ,把行政 、司法和国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职位交给普选选出的人担任 ,而且规定选举者可以随时撤换被选举者。公社的教育领导机构与领导人选也是按此原则产生的 。公社起义的第二天就派人接管了旧教育部 ,并在普选的基础上建立了教育委员会 ,领导全公社的教育改革 ,不久 ,由公社委员瓦扬亲自兼任教育委员 。巴黎公社管理教育的经验和成就曾得到马克思的肯定和赞扬。巴黎公社起义在很短的时间内失败了 ,但这次的教育管理实践作为一次尝试对我们后来的教育改造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建国初我国院系调整中将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就与巴黎公社的教育管理实践不谋而合。　　(二)苏联模式的借鉴20世纪 50年代初 ,世界上对待私立学校的态度有两种 ,一是不允许私立学校存在 ,像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 ,所有高等学校都是国家举办;二是美国 、英国 、日本等资本主义国家 ,允许私立高校和公立高校并存。[ 4]1952 年我国院系调整时 ,正是“美苏”冷战升级和中国抗美援朝时期 ,再加上中苏意识形态相似等方面的因素 ,中苏关系5越来越密切。前苏联的教育经验自然而然成了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对象。当时 ,大批前苏联专家被派到中国担任各个部委的顾问 ,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 ,我国改变了“自力更生 、稳步前进”的教育改革方针 ,开始全面仿效苏联模式及其实践。当时 ,高等教育部部长马叙伦认为:“学习前苏联先进经验 ,进行教育改革 , 是中国高等教育的一次革命。”[ 5]那么 ,苏联在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和社会主义建设中是如何对待私立高校的呢 在《俄共(布)党纲草案》中明确指出:“在国民教育方面 ,俄共给自己的任务是:把 1917年十月革命时开始的事业进行到底 ,把学校由资产阶级的阶级统治工具变为摧毁这种统治和完全消灭社会阶级划分的工具 ,学校应当成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 6] 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导下 ,改造高等教育的性质 ,将高等教育的私立性质去掉 ,变为完全的公立并实行免费上学成了“苏维埃化”改造不可缺少的内容 。自此 ,前苏联便形成了单一化的高教办学体制 ,亦即高校是全民所有制 。由此可见 ,我国 1952年院系调整中将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正是对前苏联做法的直接效仿 。作为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 ,尽管在开始时对私立高校实行逐步改造的政策 ,但由于无具体的经验可循 ,在建国初的院系调整中 ,坚持马克思主义 ,模仿前苏联 ,采用“一刀切” ,把所有私立高校转为公立 ,并非是毫无依据的 。　　二 、经济条件的促进　　(一)建国初经济建设逐步“计划化”的要求1949年 3月 ,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指出 ,没收官僚资本归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共和国所有 ,使国家掌握经济命脉 ,建立起在国民经济中处于领导地位的国有经济。国有经济是我国公有制的一种先进的经济形式 ,它是在国家的统一领导和计划下 ,以强大的经济力量 ,发展社会生产力 ,生产国家和人民所需的各种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 。国有经济具有强烈的计划性质 ,可以称之为计划经济的“雏形” ,建国初确立国有经济在我国国民经济中领导地位的过程也正是我国经济建设逐步开始走向“计划化”的过程 。那么 ,在我国经济建设逐渐走向“计划化”的同时 ,高等教育是否必然会走向“计划化”和“统一化”呢 1950年6月马叙伦在第一次全国高等教育会议的开幕词中提出:高等教育应随着国家建设而走向计划化 ,在统一的方针下 ,有计划和有步骤的开展工作 。这意味着如果计划经济开始实施 ,我国的高等教育可能会“走向计划化 、走向统一化” 。从 1951 年起 , 由周恩来 、陈云 、李富春等主持 ,开始编制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之后 ,1952年 12月 ,中共中央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后 ,加快了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编制工作 ,并公开宣布我国从 1953 年起开始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 。而在高等教育方面 ,新中国成立时 ,共有高等学校 205所 ,其中私立高校(未含教会大学)60所 ,占总数的 29. 27%,截止 1951年底 ,21所教会大学中又 9所高校改为中国人民自办 ,更提高了私立高校在我国高校总数中的比例 。质言之 ,我国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即将开始 ,需要大批建设人才 ,如果不接办私立高校 ,国家就无法进行统一规划和全盘考虑。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 1952 年底 ,我国完成了恢复国民经济的任务 ,私立高校也于 1952年底全部转为公立高校 ,为即将开始的“计划经济建设”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　　(二)建国初工业发展的需要新中国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工业人才 ,而建国初 ,高校专业残缺不全 ,内部比例失衡 ,高校文科政法类比重过高 ,最高年份达到 34. 6%,而国家经济建设急需的工科则相对萎缩 ,仅占17. 8%。[ 7]而私立高校由于经费有限 ,多数开设成本较低的文 、法 、商等文科类专业 ,理工科专业比起公立高校更为薄弱。为了新中国工业发展的需要 ,把私立院校纳入院系调整的范围 ,一方面 ,私立高校工科非常薄弱 ,远远不能满足新中国工业发展需要 、急需工业人才的状况 ,在其生存举步维艰的状况下 ,被调整或合并是充分利用其教育教学资源 、利于整个高等教育发展的有效方式;另一方面 ,私立高校转为公立之后 ,可以壮大我国公立高等教育资源 ,不仅利于国家集中有限的高等教育资源兴办工科院校 ,而且能够促进一些公立高校合并后的工科类专业的发展 。1949 年 ,全国共有高校 205 所 ,其中高等工业院校 18 所 ,占 8. 78%,经过这次调整 ,全国共有高校 184所 ,其中工科院校 38所 ,占20. 6%,工科类院校得到加强 。[ 8]总之 , 1952年时 ,计划经济即将实施 ,经济建设又需要大量尤其是工科类人才 ,大大促进了院6 建国初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的必然性探析　　　　　系调整中私立高校向公立高校转变 。　　三 、政治因素的加速　　(一)建国初无产阶级专政的需要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指出:我们要建立的是以无产阶级为领导的 、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 。人民民主专政从本质上说是无产阶级专政的一种形式 ,只是当这种形式用于中国时 ,它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 。那么 ,如何建立有中国特色的无产阶级的高等教育就成为建国后高等教育所面临的重要问题 。《共同纲领》规定:“人民政府的文化教育工作 , ……肃清封建的 、买办的 、法西斯主义的思想 ,发展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为主要任务” 。同时还规定教育必须为国家建设服务 ,学校必须向工农开门。1949-1952年 ,是对于具有“封建的 、买办的 、法西斯主义的思想”的个体和组织进行积极改造时期 。由于私立高校一般是由民族资产阶级的资助发展的 ,民族资产阶级在某种程度上是私立高校的办学“主体” ,而在当时的意识形态里他们则是“资产阶级”的代表。同时 ,学费是私立高校最主要的经费来源 ,所以一般都比公立高校高 ,这就意味着一些工农群众被拒之门外。因此 ,要想真正肃清封建的 、买办的 、法西斯主义的思想 ,建立无产阶级的 、为工农服务的高等教育 ,转私立高校为公立则是“必然的” 。　　(二)建国初高等教育政策的导向作用高度集中与统一 ,是这一时期教育管理体制的主要特点。1950-1954 年 ,政务院 、教育部 、高等教育部先后发布了《关于高等学校领导关系的决定》、《关于修订高等学校领导关系的决定》等文件 ,对各级各类教育的领导体制做了详尽而又明确的规定 ,其主要精神是对教育实行集中统一的领导 。1950年教育部又强调:“全国高等学校以由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统一领导为原则” , “凡中央教育部所颁布的关于全国高等教育方针 、政策与制度 、法规 、教育原则方面的指示 ,高等学校的设置 、变更或停办 ,大学校长 、专门学院院长 、专科学校校长的任免 ,师生的待遇 ,经费开支标准等 ,全国高等学校均应执行。”整个管理工作强调集中统一 ,管理较为严格细致 ,但不够灵活。[ 9]这一系列方针政策的规定 ,表明中央政府虽然并没有排除私立学校 ,但国家对于私立大学的改造在逐渐加强 ,私立大学与公立大学的许多重要方面的差别在逐渐消失 。　　(三)建国初政治意识的促进作用私立院校接受政府的管理 ,为无产阶级专政服务 ,这是管理体制的问题 。而高校的“公”和“私”则属于高等教育的办学体制问题。管理体制和办学体制同属于教育体制的两个方面 ,私立院校即使要接受调整 ,由中央接管 ,但在 1952年时 ,接受调整之后 ,其“私立”的性质并不必要马上取消。比如:中南区的调整中将中山大学 、岭南大学等院校全面调整为一所综合大学———中山大学 ,又以中山大学农学院 、岭南大学农学院合并成一所农学院 。以中山大学工学院 、华南联合大学工学院 、岭南大学土木系及广东工业专科学校合并成一所工学院。[ 10] 岭南大学被分给了几个学校 ,但其中的一个学校仍可以为岭南大学 ,继续利用多渠道方式筹集资金以发展。至少 ,维持几所发展比较好的私立高校未尝不可 。但是 ,如果维持一些高校的“私立”性质 ,则是严重违反了社会主义即将实行“计划经济时代”的“无产阶级专政”原则 ,新中国的人民是不会允许的。因为在对私立学校的认识方面 ,当时许多人把私立学校视为“反动” 、“落后”的场所 ,认为私立学校与“无产阶级新学校”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因此 ,对完全接办私立学校 ,几乎没有什么人提出异议 ,全国上下似乎都一致表示“赞同” 。总之 ,建国后的政治因素促使私立高校难以继续发展 。在 1950-1951 年中 ,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 ,促使私立高校与公立高校的差别逐渐减小 ,再加上当时人们对私立学校认识方面因素的影响等 ,为 1952年院系调整中“私”转“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四 、私立高校自身难以维系全国解放前夕 ,国民党统治区共有高校 205所 ,其中公立学校 124所 ,占总数的 60. 5%,私立学校和教会学校分别是 60所和 21所 ,共占总数的 39. 5%。[ 11]截止到 1951年底 ,所有的教会大学中 12所高校改为公办 ,9所高校改为中国人民自办。这说明 , 1952年院系调整时 ,整个教会大学的教育主权已经被收回 ,或被政府接办变为公立 ,或者改为中国人自己办学 ,维持私立 ,政府予以补助 ,所以这里就不再论及教育主权的问题。　　(一)建国初私立高校困难重重建国后 ,私立学校存在诸多困难 ,如经费短7　　　　　建国初私立高校转为公立高校的必然性探析缺 ,师资缺乏 ,学生锐减 ,教学设备匮缺 ,系科设置多偏文 、法 、商 ,理工偏少 ,与国家经济建设的需要不相适应 ,需求差距甚大等等 。例如 ,学科专业设置缺乏协调和计划 ,导致在经济学 、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方面学生过剩 ,而在自然科学 、工程技术以及其他国家急需的知识领域方面学生短缺;在所开设的课程和师资方面 ,上海大夏大学商学院除会计课之外 ,无可选读的课程 ,且兼任教师占全校教师总数的 80%,而上海大同大学理工学院教授全部由交通大学和同济大学两校教授兼任。[ 12] 在生源和经费方面 ,由于私立大学主要以学费维持发展 ,所以学费一般较高 ,但新中国成立后 ,在私立大学昂贵的学费面前 ,随着没收官僚资本政策的实施和富家子弟的减少以及一些公立高校免费教育政策或收取较少学费政策的实施 ,私立高校的生源和经费问题日益突出 ,很难继续生存。　　(二)私立高校存在意义的丧失首先 ,1951年教育部工作人员曾根据整个私立高校的情况 ,提出实施统一经费补助 ,对私立高校进行不同程度的补助政策 ,但是 ,由于私立高校严重的生源问题和经费问题 ,政府的补助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从私立高校存在的意义来看 ,如果说政府对私立高校的资助占了私立高校经费的大部分 ,私立高校的“私有”性质也就随之而消失。其次 ,1952年 6 月 ,毛主席看到北京市有关学生负担报告后批示要全部接管私立中小学 ,从此改变以往“公私兼顾”的方针 ,不再提对私立中小学进行维持和补助 。教育部在关于接办私立中小学问题的报告中 ,也指出私校学生学费贵 、学生负担重 、教学质量低 、家长有意见 、社会都赞成全部接办。[ 13]私立中小学的接办也为私立高校转为公立提供了可能 。最后 ,根据当时高等教育政策的有关规定 ,1950年开始的高校课程改革中 ,教育部组织起草了高等学校文 、法 、理 、工 、农等各系的课程草案 ,并规定各高校根据课程草案制定的课程及教学计划须报请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批准实行;1952年又进一步规定全国大学应实行教育部制定的各专业统一的教学计划 。由此也可看出 ,作为整个高等教育系统的一部分 , 1952年时 ,私立高校的课程设置和教学计划几乎要完全听从中央教育部的指示 ———教学自主权与公立高校并非两样 ,其存在意义严重丧失。综合上述私立高校自身的各种因素 ———经济匮乏 、生源不足 、教学质量低以及私立中小学被接办等因素都促使 1952 年底我国私立高校在院系调整中全部转为公立高校的“必然” 。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认为 ,教育必须受一定社会的经济 、政治 、文化所制约并为一定社会的经济 、政治 、文化发展服务 ,同时 ,教育的发展又受教育系统内部各子系统的制约和影响。[ 14] 建国初私立高校转为公立 ,正是当时的外部条件———国际影响 、国内经济政治条件和内部因素———私立高校自身难以维持共同驱使下的“水到渠成” ,并非“缺乏周密的思考” ,而是新中国经济建设和社会政治发展以及高校发展的“必然” 。参考文献:[ 1] [ 12] [ 13] 赫维谦 , 龙正中主编. 高等教育史[ M] . 海口:海南出版社 , 2000. 547. 39. 543-544.[ 2] 卢立菊 , 付启元. 1990 年代以来关于五十年代高校院系调整研究综述[ J] . 南京社会科学研究 , 2003(12).[ 3] 毛礼锐 ,沈灌群. 中国教育通史(第六册)[ M] . 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 , 1989. 29.[ 4] 王红岩. 20 世纪 50 年代高等教育改革中私立大学命运探析[ J] . 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2).[ 5] 马叙伦. 高等教育的方针 , 任务回顾[ J] . 人民教育 ,1995(4).[ 6] 列宁.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 列宁全集(第三卷)[ M] .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4. 765.[ 7] 中国教育年鉴编辑部. 中国教育年鉴(1949-1981)[ M] . 北京:中国大百科出版社 , 1984. 966.[ 8] 马永斌 , 董冰. 院系调整与我国高等工程教育[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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