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 Zhu

朱 冰

朱, 冰

Bing, Zhu

Institutional Repositories DataBase (IRDB)

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

Kwansei Gakuin University Repository

???体中“条件??＋VP＋?？”小句的??功能journal orpublication titleKwansei Gakuin University Humanities Reviewvolume 24page range 173-180year 2020-02-18URL http://hdl.handle.net/10236/00028455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朱 冰*目录Ⅰ．引言Ⅱ．前人的研究Ⅲ．CVN 小句的话语功能3.1 基于用法的语言观3.2 CVN 小句在会话序列中的特征3.3 CVN 小句的典型话语功能3.4 小结Ⅳ．非从属化的视角Ⅴ．结语Ⅰ．引言关于语气词“呢”的功能，迄今为止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比如，有的学者认为“呢”是表疑问的语气词（吕叔湘 1942/1982，朱德熙 1982），有的学者指出“呢”的主要功能是“提醒”和“深究”（邵敬敏 1996/2014），还可以作为话题标记（方梅 2016），也有学者从言谈者互动的角度认为“呢”用以标志交谈中双方的共识磋商（Wu 2005）等等。本文所要重点关注的是语气词“呢”参与构成的“条件连词＋VP＋呢？”这一疑问句式（如例 1）。（1）要是他不来呢？前人的研究中指出，这类句式用以针对某一假设条件出现的结果进行提问，VP前常常出现“要是”、“如果”、“万一”等典型的条件连词（陆俭明 1982，邵敬敏 1996/2014）。虽然有关语气词“呢”的功能已经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但对于“呢”参与构成的这一疑问句式（以下简称 CVN 小句）的关注还远远不够。尤其是这一句式作为一个整体，在会话中可以表达怎样的话语功能？说话者利用该句──────────────────────────────────────────* 作者系关西学院大学语言教学研究中心讲师Kwansei Gakuin UniversityHumanities ReviewVol. 24, 2019Nishinomiya, Japan１７３式可以实现哪些互动交际上的行为？本文将尝试回答以上问题。接下来，我们首先简要介绍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第Ⅱ节），然后重点分析对话语体中 CVN小句的话语功能（第Ⅲ节），之后尝试从非从属化（insubordination）的角度对CVN 小句进行考察（第Ⅳ节），最后总结全文内容，展望未来的研究方向（第Ⅴ节）。Ⅱ．前人的研究陆俭明（1982）指出“谓词性成分＋呢”构成的疑问句含有假设的意思，可以还原为特指问句（例 2 b）或选择问句（例 2 c）。（2） a．到六点他还不来呢？b．到六点他还不来，那我怎么办（呢）？c．到六点他还不来，那我还等不等他（呢）？邵敬敏（1996/2014:104-105）从形式上把“VP＋呢”句式分为［甲］［乙］［丙］和无标记四种类型（例 3）。他同时指出，不同类型的结构形式虽有所不同，其语法意义则是基本相同的，即“如果 VP，那么怎么办呢？”。（3） a．常四爷 要是洋人给饭吃呢？（［甲］（要是）VP 呢？）b．程疯子 我十几年没唱了，万一唱砸了，可怎么办呢？（［乙］（要是）VP，怎么办呢？）c．花金子 我知道是没有。（固执地）可要是有呢？要是有，你怎么办？ （［丙］（要是）VP 呢？（要是）VP，怎么办呢？）d．赵 老 我不要钱呢？ （无标记的“VP 呢？）跨语言的研究表面，条件表达与话题之间具有天然的联系（Chao 1968:113,Haiman 1978）。而 CVN 小句的条件意味，与“呢”的话题标记功能也是一脉相承。当句末加上“呢”时，自立的结构形式可以变成句法上不能独立的依附性条件小句（例 4 a）；“呢”出现在句首名词或动词后，可以用于切分话题和评述，引入新的谈论对象（例 4 b、4 c）（方梅 2016）。（4） a．我说清楚了呢，他也许就不闹了。b．嗯……投资者呢，是跟他们……就是多少带有赞助性质的。c．吃呢咱就一定要在这儿吃，咱就早点去。前人的研究侧重在句子层面上对“呢”的句法、语义和语用特征进行描述。作为一个口语特征明显的表达，本文试图把 CVN 小句置于会话序列这一语篇环境中，观察其在实际语言使用中的功能浮现。朱 冰１７４Ⅲ．CVN 小句的话语功能3.1 基于用法的语言观我们首先简要介绍一下在对话中分析 CVN 小句的话语功能时所持的“基于用法（usage-based）”的语言观。基于用法的语言观认为语法形式并非生成于既有的规则，而是浮现、规约化和变化于实际的语言使用过程之中，其结构和功能受到所处语境的深刻影响（e.g. Hopper 1987）。频繁使用的结构形式有可能“语块（chunk）化”，作为一个整体存储在说话者的记忆中（Bybee 2006,2010）。在会话中，小句亦可作为互动行为的单位（Thompson and Couper-Kuhlen 2005）。3.2 CVN 小句在会话序列中的特征在分析 CVN 小句的话语功能之前，我们先从形式上观察一下其在会话序列中的特征。如第Ⅱ节中介绍到的，CVN 小句自身的结构形式为“（条件连词＋）VP＋呢？［升调↗］”。句首的条件连词可以缺省，但大部分情况下会伴随有一个典型的条件连词，如“要是”、“如果”等。句末的语气词“呢”为升调。通过我们的观察，CVN 小句往往出现在某一会话序列的第二位置（secondposition），经常独立构成话轮，构成对之前话语（信息告知、要求等）的回应行为，同时又触发新的话轮，如例（5）和（6）1）。（5） A：是，是，问你的，因为你要打嘛，所以说，它要B：啊，那么它想啊，录音我的讲话？A：对啊．B：那如果我爸爸妈妈要讲话呢？A：那应该也没有关系．（CallFriend[zho_4160]）（6） A：国民党也有糊涂的一面。（略）他们根本不重视我。因为我是思想人物，不是政治人物。国民党从来不重视思想人物的厉害。B：你这样的言论，居然没使那篇文章被禁，可见国民党对你还是很容忍的。A：汉高祖没当皇帝以前，在家乡叫“刘三”，是个混混，就是买花生米不给钱，喝酒要欠账的那种瘪三。（略）我对台湾的国民党，也有这种看法－－这不是我们跟他一起被共产党打得满街跑的人──────────────────────────────────────────１）本文所用语料来自 CallFriend、CallHome 语料库和北京大学 CCL 语料库。前两者是电话对话的自然会话语料，但因取得的 CVN 小句的例子有限，我们从 CCL 语料库的小说、剧本、访谈等语体中补充了部分对话中的例子。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 １７５吗？怎么突然变成“大有为政府”了？B：如果你是政治人物呢？A：那不得了。第一，他们会特别重视我。第二，我坐的牢可能更久。（CCL＿对话＿李敖访谈录）另外，经常能在前方话语中发现一些铺垫性的内容，为 CVN 小句的出现埋下了伏笔（例 5和 6中的波浪线部分）。比如在例（6）中，说话者 A 首先提出“因为我是思想人物，不是政治人物”的主张，这就为之后说话者 B 进一步追问“如果你是政治人物呢？”埋下了伏笔。综上，我们可以发现 CVN 小句具有明显的“在线（online）生成”的特点，体现了言谈者之间在对话进行过程中的实时磋商（negotiation），其使用强烈依赖特定的序列环境。3.3 CVN 小句的典型话语功能在对话语体中，CVN 小句的话语功能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如例（5）（6）和下面两个例子所示，CVN 小句可以用来引入一个具有对立性的新情况，追问对方的意见。（7） A：就算我们在－ 就是说 我就在工作那块地方，我们大概都不太说中文．A：只是．B：那回家呢？A：回家那都是中文的，就是除了在公司以外，全是中文的．A：＆＝laugh.B：哦， 那－ 那－ 那 还行．（CallHome[zho_0742]）（8） B：不是前一段时间不是一直说不想好了不想好了吗．A：对啊．对啊．B：那现在怎么突然又说想好了呢？ 所以给我感觉，怪怪的．A：我估计是：什么地方不－＆＝d 其他的，＆＝d 有些变化嘛．B：你猜有些变化然后就－．A：XXX 啦：．B：如果你要不等她了呢？A：嗯？B：我说如果你要不等她了呢．A：那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我想．＆＝．B：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我就觉得－．（CallFriend[zho_5715]）朱 冰１７６其二，说话者可以用 CVN 小句来引入一个消极的对立情况，从而反驳对方的意见或拒绝对方的要求，如例（9）～（12）。（9） 老人丙：你们就真的相信这上面说的？会不会是有人搞鬼，想闹事？我侄女就在镇政府计生办，他们说政府对双弘村的农民挺好的。老人丁：你侄女是政府的人，你当然站在政府一边说话。如果你侄女是双弘村的村民呢？ （CCL＿电影电视＿中国的主人）（10）致庸解释道：“北京是国都，皇上坐龙廷的地方！别说长毛军打不到北京城下，就是能打到，朝廷也会用尽全力保住它！接下广晋源的生意，对我们有利无害，我干吗不帮他这个忙？”李德龄大惊。致庸出了好一会神，却道：“李大掌柜，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还是想接下这笔生意！”李德龄道：“东家，要是万一北京城守不住呢？”致庸怒道：“我说过了没有万一！我乔致庸、乔家大德兴茶票庄，要与这个国家共存亡！”（CCL＿电影电视＿乔家大院）（11）顺子也不生气，说：“你可以不干，但是明天警察就会找上你家门的。”陈一平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要是不同意呢？”顺子笑起来：“那你才是傻子呢！那样的话，或者是警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会让你很长时间离开你的妻子孩子。也许还会是一辈子呢！”陈一平毛骨悚然，仰起脸惊恐地望着顺子。（CCL＿电影电视＿冬至）（12）姐姐坚定地：你把我的降落伞还给我。果子从树上跳下来。姐姐站在树下，俩人对峙着。果子朝姐姐小奸小坏一笑，但眼睛是羞怯的，闪到一边：我要是不还呢？姐姐：你必须还！果子：那不可能！姐姐：你怎么才能还给我呢？ （CCL＿电影电视＿孔雀）在例（9）中，老人丙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即他侄女在政府工作，听说政府对双弘村的村民挺好的。老人丁反驳道“如果你侄女是双弘村的村民呢？”在这里，老人丁并不是真的要询问“如果你侄女是双弘村的村民，你会怎么办？／你还会这样认为吗？”，而是通过使用这个 CVN 小句，来表达自己的反对意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 １７７见，即“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例（10）中也是类似的情况，李德龄说“要是万一北京城守不住呢？”，其实是间接地表达了对东家致庸的反对意见，即“我不赞成你接下这笔生意”。例（11）和（12）中，说话者使用 CVN 小句来拒绝对方的要求，即“我不干”、“我不还给你”。事实上，例（9）～（12）中的 CVN小句都是“无疑而问”的反问句，与例（5）～（8）不同，说话者并不是要真的询问对方的意见，而是把 CVN 小句作为一个反驳（反对）性的答语在使用。反问句作为反驳性答语的功能，前人的研究中也多有提及（如邵敬敏 1996/2014:224, 245；刘娅琼・陶红印 2011），CVN 小句的这一功能可以看作是一个典型的例子。3.4 小结通过本小节的考察，我们发现 CVN 小句在会话中是一个位置敏感的（positionally sensitive）（Schegloff 1996）表达，它通常出现在某一序列的第二位置，回应前方话语的同时，推动会话继续，具有显著的语篇组织功能。此外，说话者使用 CVN 小句回应对方时，往往是构成了一个非偏爱（dispreferred）的回应行为。因为无论是引入一个对立性的新情况（给对方提出了需要其应对的“新课题”），还是反驳拒绝对方（挑战对方的权威，伤害对方的面子），都是听话者不希望看到的。以上的这些观察，同时也表明 CVN 小句作为一个整体在会话中表达特定的话语功能，可以将其看作一个功能完整的语块。Ⅳ．非从属化的视角近年来，语言类型学和功能语言学的研究领域关注一种被称作“非从属化（insubordination）”的现象。所谓非从属化，是指表面上看似从属小句的形式，获得了规约化的主句用法（Evans 2007）。非从属化中常见的形态句法特征有：不定式动词、从属小句的语序、典型的标句词或从属连词等用于主句。例（13）和（14）分别是英语和日语中非从属化现象的例子，而且非从属小句通常可以独立表达特定的话语功能，比如请求（例 13 a）、惊讶（例 13 b）、指令（例 14b）等等。（13）a．If you could give me a couple of 39 c stamps please.（Evans 2007:380）b．To think that she should be so ruthless. （Evans 2007:404）（14）a．A：先生の書いたの、買いましたよ。B：言ってくれればあげたのに。 （Ohori 1996:203）b．英語を勉強する｛こと／の｝！ （Horie 2018:712）Evans（2007:370）进一步构拟了非从属小句的历时发展轨迹，将其分为以朱 冰１７８下 4个阶段。从属关系（Subordination）（i）从属构式省略（Ellipsis）（ii）主句省略规约化的省略（Conventionalizedellipsis）（iii）省略内容的还原解释受到限制重新分析为主句结构（Reanalysis as mainclause structure）（iv）形式上的从属小句获得规约化的主句用法（构式化）我们认为“真正”的非从属化现象，是主句难以补出、规约化程度较高的位于阶段（iii）和（iv）的小句。那么会话中独立使用的 CVN 小句是否也可以看作是一种非从属化现象呢？我们认为答案是肯定的。首先，从形式上看，CVN 小句是一个由“条件连词＋‘呢’”或“呢”标记的条件从属小句，主句缺省。即使将主句还原出来，也是限于“～会怎么样？”“～怎么办？”“～A 还是 B?”这样的表达（陆俭明1982，邵敬敏 1996/2014）。从功能上看，主句不必出现，CVN 小句即可表达完整的话语功能：作为一个语块，构成话轮，回应前方话语的同时，触发新的话轮，推动会话继续。因此，CVN 小句的状态应该处于 Evans（2007）所构拟的“（iii）规约化的省略”阶段，可以将其看作一个非从属化小句。Ⅴ．结语本文将独立使用的“条件连词＋VP＋呢？”小句（CVN 小句）置于具体的会话序列中，分析考察了其在对话语体中的话语功能。在会话序列中，CVN 小句主要用以构成一种非偏爱的回应行为，同时触发新的话轮，推动会话继续。从非从属化的视角，可以把 CVN 小句视为一种规约化程度较高的非从属化现象，这也为汉语参与非从属化现象的语言类型学研究提供了可能。自然会话中其实存在大量独立使用的从属小句，但未必都可以看作是规约化程度较高的非从属现象，可能还只是处于“省略”的阶段，比如例（15）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补出说话者 B 省略的主句“你可以给她打电话”。（15）B：那个，你要不要她电话，你要万一有什么事儿的话．A：呃－ 好啊． （CallFriend[zho_5949]）今后我们将结合汉语的语言事实，考察不同类型和功能的非从属化小句，同时进一步探讨非从属化现象的定义和边界问题。参考文献Bybee, Joan L.（2006）From usage to grammar: The mind’s response to repetition. Language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 １７９82（4）, pp.711-733.Bybee, Joan L.（2010）Language, usage and cogni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Chao, Yuen Ren（1968）A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Evans, Nicholas（2007）Insubordination and its uses. In Irina Nikolaeva（ed.）, Finiteness: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s, pp.366-431.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方梅（2016）〈再说“呢”－从互动角度看语气词的性质与功能〉《语法研究与探索》第十八辑，pp.1-18. 北京：商务印书馆．Haiman, John（1978）Conditionals are topics. Language 54（3）, pp.564-589.Hopper, Paul（1987）Emergent grammar. BLS（Berkeley Linguistic Society）13, pp.139-157.Horie, Kaoru（2018）Subordination and insubordination in Japanese from a crosslinguisticperspective. In Prashant Pardeshi and Taro Kageyama（eds.）Handbook of JapaneseContrastive Linguistics, pp.697-718. Berlin: De Gruyter.刘娅琼・陶红印（2011）〈汉语谈话中否定反问句的事理立场功能及类型〉《中国语文》第2期，pp.110-120.陆俭明（1982）〈由“非疑问形式＋呢”造成的疑问句〉《中国语文》第 6期，pp.435-438.吕叔湘（1982）《中国文法要略》北京：商务印书馆．Ohori, Toshio（1996）Remarks on suspended clauses: A contribution to Japanese phraseology.In Masayoshi Shibatani and Sandra A. Thompson（eds.）, Essays in Semantics andPragmatics: In Honor of Charles J. Fillmore, pp.201-218.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Schegloff, Emanuel A.（1996）Turn organization: One intersection of grammar and interaction.In Ochs Elinor, Emanuel A. Schegloff and Sandra A. Thompson（eds.）, Interactional andGrammar, pp.52-133.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邵敬敏（2014）《现代汉语疑问句研究（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Thompson, Sandra A. and Elizabeth Couper-Kuhlen（2005）The clause as a locus of grammarand interaction. Discourse Studies 7（4-5）, pp.481-505.Wu, Guo（2005）The discourse function of the Chinese particle NE in statements. Journal ofthe Chinese Language Teachers Association 40（1）, pp.47-82.朱德熙（1982）《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朱 冰１８０

https://kwansei.repo.nii.ac.jp/?action=repository_action_common_download&item_id=28525&item_no=1&attribute_id=22&file_no=1

对话语体中“条件连词＋VP＋呢？”小句的话语功能

Abstract

Similar works

Full text

Available Versions

Institutional Repositories DataBase (IRDB)

Kwansei Gakuin University Reposi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