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佩华先生专著《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抓住中国市民社会的“市井“特色,并以此为参照概括了中国现代小说叙事的“市井“式特征。该书选题新颖、角度独异,富于原创性。篇章结构合理,材料丰富,史论结合,视野开阔,研究方法实在、恰当。在学术上具有开拓性的价值

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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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09 年第 4 期2008 年 3 月学苑出版社出版了肖佩华先生的专著《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该书是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后期资助项目的研究成果。 自该书问世后，学术界赞誉有加，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而笔者以为，该书之所以受到读者的普遍欢迎和好评，是因为具有下面几点最突出和鲜明的特色：一、 选题新颖，角度独异，富有原创性肖佩华先生对国内外关于中国都市小说的研究 现 状烂 熟于胸。 他认为，既有的都市小说的研究以流派、或个案研究为多，取得了不少成果，如吴福辉的《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说》，杨义的《京海派综论》，李今的《海派小说与现代都市文化》，赵园的《北京：城与人》，徐德明的《中国现代小说雅俗流变与整合》，李俊国的《中国现代都市小说研究》等都很有各自的特色，在前人 的 基 础 上 取 得 了 突 破 。 而 从 整 体 宏 观 综 合 的 角 度 、 把 古代——近代——现 代——当代 的市 民 小说 打 通来 研 究 的 似 乎还没有见到；并且现有的研究主要从现代城市文化、城市文学的角度研究， 而对它们与我国传统市民文学的关系研究不够，从市井意识角度去研究并有一定深度与广度的则更少。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运用市井文化理论作阐释分析的基本局限在我国古近代的市民文学上，显然，在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里市井意识被无意或有意地遮蔽了。 这些问题有待于我们作更深入的挖掘研究。 为此，肖佩华先生提醒我们注意：如何真正地正视中国市民小说的特质及其独有的某些形态、深入到具体的历史情景中去而不是简单地套用西方的概念和范畴来定义和分析现代中国市民小说，应是我们文学研究中值得注意的问题。作者为何要研究“市井”？ “市井”究竟占何位置？ 首先关键需弄清“市井”与“都市”这两个概念。 肖佩华先生认为，“市井”与“都市”是两个既有联系但又有区别的概念，它们具有不同的文化内涵。 “市井”，一般指下层市民生存居住的小街小巷小市，在中国土地上星罗棋布的城市或城镇绝大部分是 “市井”，“市井”是中国城市或城镇的重要构成。 “市井”一头连着传统文明，一头连着现代文明。 而“都市”一般是指大城市，是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所在，“都市”的主导方向应该是由现代大工业和现代的市场经济为根本建构的现代文明所主宰，而由于中国特殊的国情， 没有建立过占优势地位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漫长而艰难，真正具有现代意义上的都市微乎其微，相当多的城市充满了根深蒂固的市井意识。 可见大城市中也有“市井”，“都市”的“市井”是“都市”的重要组成部份。小业主、工匠、城镇贫民、艺人、郎中、游民（卜卦者、相士、风水先生、兵、盗贼、乞丐、地痞、流氓、帮会、娼妓）、落魄文人、下层知识分子、普通职员、失势的官员、败落的商家、前朝（政府）遗老遗少等构成了市井阶层的主体。 因此，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市井”代表着城市的底层，是中国城市的根。 抓住了市井，也就捕捉住了中国城市的“魂”。 从中也可知文学研究中“市井”地位的重要性以及为什么有必要把它从城市文学研究中独立出。 肖中国现代小说研究的新成果——评肖佩华《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王 烨（厦门大学 福建 厦门 361005)摘要：肖佩华先生专著《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抓住中国市民社会的“市井”特色，并以此为参照概括了中国现代小说叙事的“市井”式特征。 该书选题新颖、角度独异，富于原创性。 篇章结构合理，材料丰富，史论结合，视野开阔，研究方法实在、恰当。 在学术上具有开拓性的价值。关键词：现代小说；叙事；市井；特征；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537（2009）04－0067－03[收稿日期] 2009－06－15[作者简介] 王烨 (1967-),安徽人, 厦门大学中文系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67－佩华先生特别注意到，现代市民小说继承了中国宋元以来市民文学的市井传统，写市井人，言市井事，充满了市井文化精神。从张恨水、老舍、予且、苏青、汪曾祺、黄谷柳到刘心武、陆文夫、邓友梅、范小青、冯骥才、林希、王朔、池莉、何顿，作家们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市井气息浓郁的市民生态景观图画，恰如邓友梅所说的“清明上河图”，成为 20 世纪中国文学价值意义非凡的“市井风情录”。 这些独特现象正是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所决定的。 显然，现代中国市民小说浓郁的“市井意识”，已构成一种独特的文学现象和文化现象，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整体格局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 由此可见该课题对于现代都市文学的研究，对京、海派文学的研究，都有深入一步的意义和学术上的开拓价值。 的确，现代中国市民小说中的“市井问题”作为重要的文学现象，历经风风雨雨、艰难曲折的发展，业已形成了具有自身相对独立性和系统性的文化精神、创作原则、话语特征和文学传统，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整体格局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市井”作为中国城市或城镇的重要构成，是城市的底层，有着深厚的民族心理和民族文化传统的历史积淀， 要理解中国的城市，市井实在是一个难以漠视乃至十分重要的所在。 为此，作者从20 世纪市民小说的总体出发，对其中的“市井”问题加以系统的梳理整合，在理论上提出了文学视野下的“市井”、“市井意识”等概念，并就此古今打通，流派打通，将中国市民小说的传统引向对现代市民小说成就的全面理解，重点分析了中国现代市民小说中的市井小说文化特质及其文学审美特征。 难点在于跨学科研究，作者不仅具有本学科文学专业的知识，而且具备了相关学科社会学、文化学、城市地理学等方面的较系统的知识。 一定意义上，作者从事的这个课题就是跨学科研究。 作者把市井意识视作一个具有统一性的整体，侧重于从它与作为民族文化内源性遗产的中国传统市民文学思潮的关系，作家主体的人格精神、心路历程和期待视野，与主流文学或其他相关文学流派的关系，较为系统地考察现代中国市民小说创作之生成的各种“合力”因素，发展的自律性特点，市井意识的形成与特征以及审美意识等。 该书充分吸取现有的学术研究成果，主要运用、依据我国的市井文化理论资源，从根上探究、梳理现代中国市民小说的文化渊源和文学形态。二、结构合理，材料丰富，史论结合，视野开阔该书分为五章。 第一章通过中国市井的古今演变及文化意蕴的历史考察，搜集基本而全面的数据，阐述论证了中国市井风情小说生成的社会文化语境——中国市井闾巷的形成及 特质，梳理了市民小说的流变轨迹。 从中可见中国城市的形成和发展有自己独具的特色，市井特色浓郁，走过了一条与西方不同的道路，从而也影响和决定着中国市民及市民社会与西方的迥异。 它反过来也影响和决定着中国市民文学、市民小说与西方城市文学的不同面貌和特色。 其中游民对中国市井文化的形成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第二章研究文学想象中的市井细民的生态景观与精神表象。 市井是中国普通市民赖以托身的特殊生存空间与文化空间，从冯梦龙、凌蒙初到老舍、张爱玲、予且、汪曾祺、黄谷柳、陆文夫、邓友梅、范小青、冯骥才、林希、王朔、池莉，作家们描绘了一幅幅市井气息浓郁的市民生态景观图画， 塑造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的市井闾巷人物形象，为读者提供了栩栩如生的市井生态标本，揭示了市井细民的生存本相。 因此，市井实际上是中国城市、集镇的一种能辐射、能集中所有景况的丰富存在，是城市的体征。 把市井作为城市体征去抒写，揭示较深的层面，这便是小说家们对市民文学的一个重要开拓。 作家们提供的丰富文学文本，揭示了市井闾巷之间蒸腾着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生命活力和野性力量，表现了市井间“情欲”“物欲”的释放，市井间特殊的人际关系，其中也藏垢纳污，有着残余的封建思想意识和道德观念及江湖习气等。第三章探讨市井风情小说的审美特质及美学意义。 第一，中国文学长期以来存在着“阴柔有余”“刚气不足”的缺陷，而市井风情小说中“侠”的出现，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冲击了中国文学传统的以“阴柔”“优雅”为主的审美品格格局，从中显现出雄健粗朴、英气勃勃、精悍凝练、豪气干云的“侠”之美。 第二个审美 特 征 是 “野 ”，它 不 像 精 英 文 学 、主 流 文 学 那 般 “正 统 ”、“文雅”、“含 蓄”，它质 朴、奔放，非常 放 得 开，行 得 远，可 谓 无 拘 无束、来去自由。 其三就是“奇”。 传奇没有题材的限制，没有严肃的内容要求，没有程式化。 像琐碎的日常生活小事，流传朝野的笑语和佳话，民间流传的精怪传说，有悖礼教、动人肺腑的爱情故事等，都可以成为传奇的题材，同时一些不能在诗、史中占一席之地的普通人物如娼妓、仆婢、侍妾、商贾以及市井无赖等，都成了传奇的主人公。 其四是“喜”剧色彩，中国小说的历史就是从喜剧开始的，这种记载“街谈巷语”、“稗官野史”的粗鄙文类从一出现就带有强烈的民间色彩与喜剧色彩，它是作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的反对话语而出现的。 喜剧艺术是对人类与民族苦难和不幸的超越。 市井风情小说喜剧的民间性正是在笑乐中将苦难与焦虑淡化，以一种达观的态度去直面人生。 总之，现代市井风情小说继承和发展了我国传统市民文学的艺术形式，形成了一套具有民族特色的结构和传达模式。第四章探究中国现代市井风情小说的整体样貌，重点在于分析不同范型的小说叙事各自讲述了何种市井形态，它们不同的叙事范式，以及面对文学现代化进程中外来文学特别是欧美文学的巨大冲击，它们分别作出了怎样的思考和回答。 这其中有市民小说家的市井叙事，也有非市民小说家的市井叙事。 从现代小说作家主体的叙事范型方面来看，现代市井风情小说大体上可分为俗—雅，左翼—右翼，北方—南方等形态，需要说明的是，这几种范式只是一个相对的区分，其间往往互相渗透，并不绝对化。 本章选取现代小说创作中最具代表性的几种市井叙事作分析，以说明不同范式的小说叙事如何从各自不同的角度体现了市井意识文学叙事的特征以及对中国文学现代化进程的促进和影响。第五章考察市井风情小说的民俗学价值与情感内涵。 无论古代和现代的市井风情小说，民俗内容都始终贯穿在这些作品王 烨 中国现代小说研究的新成果 文学研究－68－江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09 年第 4 期的故事情节与环境氛围之中。 从民俗角度看，市井风情小说可说是特定社会领域的民俗以文学文献方式所作出的间接展示；从文学角度看，是具有“市井”民俗色彩的特定内容构成了市井风情小说的题材特征，这也是市井风情小说丰富多彩、引人入胜的根源。 不少作家发挥自己的主体意识，用心灵的感悟去体认市俗风土人情，开启市井风情的情感与艺术空间，从而指向社会、人生的不同层面，传递出作家自身的人生感悟与审美情趣。 北京的胡同，上海的里弄，武汉的花楼街，江南的水乡，南国的港湾，所有这一切都凸现出浓郁的市井民俗特色， 充分体现了市井风情小说的民俗学价值和美学魅力。结语部分主要总结全文。 显然，市井意识——市民文学传统对我国现当代市民小说的渗透、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由此可见，深入、细致、系统地探究考察市井意识在我国现当代市民小说中的种种显现、变异和转换，分析产生这种渗透、影响的表层与深层、主观与客观的原因及其偶然和必然、正负效应等，是非常必要的。 这不仅具有历史价值，而且不乏现实意义：“市井意识”是 中 国历 史、文化 土壤 上 的产 物 ，作 为 一 种 宝 贵 的 精 神 财富，它至今仍在生成着我们活生生的“当下的”文化现实。在论述时，肖佩华先生强调，首先，市井意识在我国现当代市民小说中的承继必然带着时代性的特征。 现当代中国与古、近代中国的经济、政治、思想和文化环境都大大不一样了。 原型的复活并不等于简单的复古，它往往是随着时代思潮的发展而出现的，与时代的某些特征相互联系着。 现当代市民小说家面对着的是整个的世界，并非仅是文学传统，他们必须回应现当代社会的各种挑战，所以，当市井意识的渗透、影响以各种形式曲折地表现出来的时候， 它很可能同时接受了种种的改造、重组。 并且这种古今的联系往往很隐蔽、间接，主要它已经以现代小说的形式出现，嵌入了许多现当代思潮、技法，如张爱玲即如此；老舍始终不渝地以市井生活为表现对象，车夫、拳师、艺人、剃头匠、妓女、流氓、地痞、无赖等市井人物大都栩栩如生，给读者以无尽的咀嚼回味。 作家对传统市井题材的处理赋予了一种现代人文主义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成功地实现了传统市井文学的现代转型。 其次，由于现当代市民小说流派较多、风格多样，每个流派、每个小说家对市井意识的理解和感情各不相同，所以我们看到，现当代市民小说家对传统市井元素的择取不尽一致，由此呈现出它的多样性、复杂性的特征。 如以池莉为代表的新写实小说侧重表现小市民的世俗情趣，市井人生；而一些新生代作家、 新市民小说家等则较多承续了明清艳情小说遗风，放浪形骸，狂欢纵欲，所谓“市井狂欢”—“欲望的叙事”。 确实，“传统并不仅仅是一个管家婆，只是把它所接受过来忠实地保存着，然后毫不改变地保持着并传给后代。 它也不像自然的过程那样，在它的形态和形式的无限变化与活动里，永远保持其原始的规律，没有进步。 ”市井传统所蕴含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准则，一方面具有强烈的历史性、遗传性；另一方面又具有鲜活的现实性、变异性，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现代的文学，为我们开创崭新的现代文学提供历史的根据和现实的基础。三、研究方法实在、恰当在研究方法上该书主要采用实证研究法、综合研究法以及比较研究法等。 第一，实证研究法：该书运用中国市民文学和现代中国市民小说的典型文本相结合的方法，对带有浓厚市井意识的市民小说创作的生成发展历程、现状、成就及存在的问题进行实证分析。 首先通过中国市井的古今演变及文化意蕴的历史考察、搜集基本而全面的数据，阐述论证中国市井风情小说生成的社会文化语境——中国市井闾巷的形成及特质，然后对市民小说的流变、市井细民的生态景观与精神表象、市井风情小说的审美特质及美学意义、 民俗学价值等进行重点剖析考辩，以加强研究的针对性。 第二，综合研究法：该书综合运用历史的方法和美学的方法及逻辑的方法，力图从市民文学、市民小说成长的历史中把握其演化性，从中国市民文学和现代中国市民小说生成发展的差异中把握其同质性，取得历史和美学的统一、历史和逻辑的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 第三，比较研究法：厘清传统，无疑要拿现代与古、近代作对比，“有比较才能有鉴别”。 基于这种情况， 该书的比较法主要在纵向的层面上进行，着重于现代中国市民小说与市民文学传统的比较，在比较中梳理市井意识——市井文化精神——市 民文 学景 观 的承 袭和变异。 同时，必要时，也有横向的对比，如市井叙事立场与精英文学叙述姿态、主流意识形态文学话语的比较区别，以及与国外特别是西方文学进行了相应的比较。总之，我觉得该书最大的创新点，首先是作者在学术界创造性地提出了“市井意识”的理论，并运用它来分析研究现代中国市民小说，而现有对市民小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用西方现代都市文化乃至后现代主义文化理论方面，现代中国市民小说实际存在的市井意识被无意或有意地遮蔽了。 其次作者树立起史的观念——从宏观整体角度将古今贯通、流派打通、雅俗打 通来研究中国的市民文学，目前的学术研究还没有这样做，这是作者的又一大创见。 最后，对中国市民社会形态的研究推进了一步，以往基本上是套用西方的市民社会理论，而本专著从中国城市和市民社会的形成发展、中国市民的生存方式、生活内容——衣食住行、休闲娱乐、审美情趣来考察中国的市 民社 会形态，指出“市井特色”构成了中国市民社会的独立性，它明显有别于国外、尤其是西方市民社会形态。 我们深信该书的出版对于推动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建设、 现代都市文学研究与京、海派文学研究，有着理论与实践的双重启示意义和学术上的开拓价值。责任编辑：刘石玉校 对：里 仁－69－

中国现代小说研究的新成果——评肖佩华《中国现代小说的市井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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