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方言形成于晚唐五代、宋初之间，这也是客家民系形成断代的最重要的语言学证据。客话“窗双”与通摄字合流是一个重要的分区语音特征

邓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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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大学学报 (哲社版 )9 19 7年 第 4期论客家方言的断代及相关音韵特征邓晓华摘 要关键词客方言形成于晚唐五代、宋初之间,这也是客家民系形成断代的最重要。客话“窗双”与通摄字合流是一个重要的分区语音特征。客家方言 音韵史断代 音韵特征客方音史与客家及客方言断代根据问题客家是汉人社会中的一支极重要 民系。目前关于客家形成的时间大致有如下几种观点:始于元代盛于明清时期说、清代说、南朝说、五代至宋初说。①每一种观点后面都有一批证据支持。但是这些历史的、文化的证据很难科学地给客家断代。真正能给客家断代问题提供站得住脚的证据的是语言学材料。方言断代一定要借助历史音韵学的方法和材料。方音史的资料可以作 为客方言断代的最重要而又可靠的证据。我曾经提 出过客方言形成时期是在晚唐五代到宋代。下面讨论的就是音韵史的根据。1.中古精组字与知庄章组字在客话中的演变。客话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古精组字与知庄章组字在今音合流,这种读法分布的地 区较广。另一种是古精组庄组合流,知章合流,精庄组字与知章组字对立。历史语言学认为:方言之间可以进行横向比较,从空间变异看语言的演变序列。客话内部方言间横 向比较表明:客话的早期形式应是知章组合一,庄组独立 (虽与精组合流,但与知章分立 )的音韵格局,这种格局正好与客方言形成的时代相符,对比晚唐五代宋北方语言材料:唐玄笑、不空、慧琳对音反映知章庄三分,五代朱翱音相同。而唐五代西北方音知章合,庄组少数字与知章合,其余大致有别。但宋代却没有庄组字独立的材料,宋人 36母照二三合流,注洛音则舌上与正齿合并。南宋朱熹音庄组字二分,部分 同精组,部分与知章合。②可见,客话知庄章早期格局应早于宋代音韵。切韵釜 声关 t s关 t p早期客话 慧琳 朱翱` 户~ t乒关 屯 关 卜唐五代西北 守温关 t只 乍` t丁(多数 ), t尹` t g ` t尹沐洛苦 t s朱熹赞 t日现代 闽西t I关 t s 关 t s井 t杯 关 t异关 t s关 t g二 t 盼 t s /二 t异 t s, t s , t份 t l2.客话蟹摄灰泰韵并未与止摄合 口合流,如雷泪不同韵,茵毁不同韵,碎醉不 同韵,灰与挥辉不同韵。显示蟹止二摄历史来源不同。《切韵 》音系虽然“兼有古今方国之音” ,不完全是一时一地之音,但它确实反映了齐梁至隋唐之间汉语语音系统的时代特点。盛唐诗押韵止蟹二摄径渭分明,彼此不相混淆。晚唐朱翱音切灰废泰合 口归灰堆与止摄合口 异,唐五代西北方音灰微不混;但至宋沐洛音、朱熹音 已混同;宋词中大量出现灰贿队泰 (合 口 ) 由皆来部混同齐微部一1 0 1·的通押现象。《切韵指掌图 》已将灰泰合 口字和支脂微齐祭废诸韵系字合口并入第十九合口 图中。至元朝《中原音韵 》皆来部的合 口 已完全与齐微合并。③客方言中蟹止摄分别的特点是客话形成早于宋元的重要证据。3.据语史学者研究, “宋代的实际语音,出现许多原来分别三四等韵的韵部合为一韵的现象” 。 ④客方言蟹摄三四等分立,蔽批、厉犁不同韵。三等祭废与四等齐韵不相同,三等念细音,四等多念洪音。齐韵字洪音只出现在白读系统里,应当反映早期形式。齐韵在唐诗中独用,唐五代西北方音蟹三四等分别,齐韵字用e对译,但至宋代,齐与废祭一起混入止摄。唐代之时,祭废韵字 已与齐韵的去声雾韵混读,《经典释文 》及玄应 《一切经音义 》的反切及唐人诗歌押韵都可以为证。但它 们与支脂之微韵还有分别,只有偶然的或个别的通用现象。到了宋代,属于蟹摄的齐祭废和属于止摄的支脂之微便合为一类 了。⑤对 比宋代音韵,蟹三四等分别是客话形成时间早于宋代的最强有力的证据。4.曾梗两摄客话文读合并,梗摄普遍存在文白异读现象,曾摄没有文白异读现象,曾梗两摄的分别反映在白读层里。梗摄 白读主要元音为低元音a ,而且只出现在后鼻音尾前。白读念a 习的有“彭猛祖 ( 《集韵 》猪孟切,脚后跟 )撑生省坑更硬棚争横” ,念a k 的有“百柏拍白格拆客额脉册隔” ,念 ia 习的有“病坪明柄命惊迎镜名晴岭井净姓声轻赢城胜腥醒营 兄” ,念 iak 的有“屐逆迹脊赤射石腋锡” 。唐诗押韵曾梗两摄分用不混。晚唐五代曾梗分立,如朱翱音切。早期韵 图《韵镜 》、《七音略 》曾梗分别。 “梗曾相通始于宋代,等子指掌图并列” 。 @ 北宋洋洛方言、欧阳修诗词韵曾梗混用不分。可见,客话曾梗两摄分别的音韵特点早于宋音。5.客话除“窗双”读如通摄,中古宕江两摄完全合流,如江岗同韵,讲抗 同韵,雹薄同韵。宕江合流 自唐代而然,韩愈、元棋、白居易诗韵唐阳江通押。⑦但王力认为晚唐五代“江窗仍旧独立,尚未混 入阳唐,有朱翱反切为证” 。 ⑧宋代所有的语音材料都表明江宕已合流,如宋沐洛音,欧阳修诗韵、朱熹音及宋元韵图宕江同图并列。 ⑧6.在宋代的语音中,声调上还保存入声。读为入声的韵母,便是入声韵。《广韵 》系统中的入声韵,收有〔一 p〕、〔一 t〕、〔一 k〕三种韵尾。这三种韵尾在北宋时代,已经变为 [ 一 ? 〕尾。入声韵尾 的消变,当先从〔一 t」、「一 k〕开始,〔一 p 〕尾保存较久。北宋邵雍作《声音倡和 图 》时,已 将〔一 t」[一 k j尾韵字与阴声韵相配,而不是按《广韵 》系统,以入声韵承阳声韵。宋代的韵图如《四声等子 》、《切韵指掌图 》便全面地以入声韵兼配阴阳声韵。这说明在作这些韵图之时,[一 t」[一k」已经消变为〔一 ? 〕,只是〔一 p〕仍配 〔一 m 〕,保留原来的配对关系。L客话可 以根据辅音韵尾分为三派: 1.入声韵尾 [ p、t、k〕俱全。如粤东、粤中、台湾一带的客方言区。2.入声韵尾 只有「t、? 〕,「p、kj 尾已消失。如江西、闽西一带的客家方言。3.入声韵尾消失,古入声字今读开尾韵,如闽西长汀话。显然,第一种情况反映早期客话特点,这种早期客话特点反映至迟在北宋鼎盛以前的中原汉语的入声韵特点。关于客方言音韵 的若干特征1.客家话中古浊塞音塞擦音声母清化后不论平仄变为相应的送气音。例如“步别盘”念p h, “头道”念 t h, “舅旧”念 k h, “助”念 ts h, “直”念 t了h。李方桂和赵元任根据客、赣均有这个特点,都将客赣看作是一个大方言。⑧可是在江苏的如皋、泰州、南通市、盐城; 山西的洪桐、万荣、.1 0 2-运城、垣曲、限县、永和、大宁;陕西的三水( 构邑 )、商县、清涧; 河南的灵宝、陕县;安徽的旧徽州府( 休宁 )、黔县、绩溪岭北等徽州地区以及粤语的一种方言也可以看到这种现象。在客家人的族谱里常常提到并州上党( 今山西长治县境 )和司州弘农( 今河南灵宝县 ),是他们的来源地。所以张现认为, “这些把切韵全浊声母读成吐气清音的方言分布现象可能是四世纪北方居 民南移留下来的痕迹。 ’ ,@这种演变同样发生在 12 世纪西北方音中的一种方言里。@ 丁邦新在讨论官话声母演变现象时,发现唐代的汉藏对音及宋初的西夏文等历史资料中官话全浊塞音除一般平声变送气、仄声变不送气之外,还有全部变送气清塞音及全部变不送气清塞音 的两种类型` 。 这就为客家话的来源在北方官话中找到早期的证据。北方官话在历史上即存在地域上的差异,这三种全浊塞音和塞擦音演变的类型,以第一种类型力量最强,因此在官话方言区中成为最普遍的演变。值得特别注意的是有些学者忽略了客话的另一种全浊塞音和塞擦音的演变现象,即少数古全浊塞音塞擦音在客话各点都念不送气音,反映相当一致。⑥辫井笨井 队定赠从铡 谈 {巨群梅县。p i o n p u n,t u i“t s o n“t s a t : 参i连城。p e p二习。t u i,t s e习。t s o Z 东0 1大余`p h i若 p石’t必,挤s三 t s 。。 `r 口i南 昌 p h io n Z p h i n 三 t u i三 t s h o n 三 t 份i e / t 口 h i e酸陵 p h ie孚 p。牟 t e i ,南城 p h ia n Z p h o n Z I必 y Z t h o n Z ck i。安义 p h ie n , p h 了护 t i” t s h。牟 t s h a ? : t ` 12“队拒”客赣读不送气,其余几个字客话读不送气,而赣语则读送气,区别比较明显。这既反映了客话的一种重要音韵特点,也反映出客赣之间的差别。2.客话中古次浊上声字两分的问题。客话最重要的特点是什么 ? 丁邦新和罗杰瑞一致认为客话中部分次浊上声字白读念阴平是客话区别其他方言的最重要标志,因为客话其他音韵特征,各个方言都有,只有这个特征仅存于客话。 。 值得注意的是,安徽南部太平仙源也有 《切韵 》次浊声母上声字读阴平的。L例如“米、老、懒、藕、野” 。赵元任亦纪录次浊上或变上声或变阴平。如“领、有、野、马、亩、晚” 。 @ 对 比纯客语区宁化次浊上白读念阴平的只有“有、痒、懒、两、领”等少数几个字,而接近赣语区的赣县、大余客话次浊上读阴平的字很少,而且还是文 白两读并存,白读音还有减少趋势。大多常用字读上声。所以客话次浊上念阴平是一种早期历史音变现象,这种音变扩展是不平衡的。太平跟台山的类似音变跟客话是否有关联,或只是一种平行音变,尚难定论。我认为早期客话次浊上字即存在文白两读两个系统,一是次浊上字归阴类变化,二是次浊上字归阳类变化。归阴类的保留现代官话的念法,归阳类的 自成系统,同阳上一道变化,以后演变发展与调值相同的阴平类归并。但这种变化是不规则的,只发生在一部分次浊上字和全浊上字。浊上归去是八世纪以后北方汉语开始有的一种新的声调分化,这种分化的特点是 全浊上归去,次浊上归阴上。宋代邵雍的《皇极经世书 》把次浊分为两类,上声的归入清类,其他三声 归入浊类。可见至宋代官话次浊仍跟清上一道变化。据何大安的研究,中唐后的浊上归去可分为·1 0 3·南北方言两大类型的演变。官话型的北方方言次浊上入阴上 ; 而吴语型的南方方言次浊上随阳上同入阳去。他认为这种类型上的不同,其实便是南北方言结构差异的反映。。客话次浊上之所以会有两种声调系统,这种次浊上二分的现象,其实是次浊上视同全浊上的南方型方言和次浊上视同清上的北方型方言,两种不同的结构互相激荡影响所造成的。这是操北方官话的客家人南下后,与操南方方言的先客家人语言文化互动的结果。3.客话的另一重要特征,即江摄“窗双”两字与通摄字合流,同江摄其他字与宕摄合流的情况不一致,窗聪同韵,双松同韵。这个特点在客话中很普遍,这是客方言的一项极重要音韵特征。这个特征可用来区别非客方言,是鉴别客方言的一项重要音韵特点。这实际上是上古音的残存形式,据严学窘研究上古江东同部,直至南北朝第一期诗人江韵字仍与东冬韵字相协。。可以说这是第一次客家迁移时带出来的上古音残余。中古江摄“窗双”两字念法客赣不同。梅县t s h u习`t s h u习ls u 习, s u 习, s u 习, s a习 s o D, 5 0习s 了习1 5 。刁s a习,s u 习l安义t h。习,t s h习1s a 习,s u 习, s u 习, s u 习` s a习窗!聪双松客话“窗聪’,’ 双松”同音,但赣语却不同音。这是一条很重要的分区语音特征。4.有入声的客家话,多数方言的古入声字依声母的清浊今归阴阳入,古清音声母字今归阴入,古全浊声母字今读阳入,这与多数分阴阳入的汉语方言相同。据黄雪 贞研究,客家话的特点是古入声次浊声母字今读阴入或阳入,哪些字归阴入,哪些字归阳入,客方言内部相当一致,如“日袜木六额肉”等今归阴入, “月未没绿劣”等今归阳入。@ 但黄文中的“劣肋逆灭”并非客方言词,客话不单念,仅是字。现重择词补充排列如下:努 日 蜡 笠 袜 木 六 肉 脉 同类变化一 日,一月月 玉 绿 药 落 浴 翼 力 持 同类变化注:①蒋炳钊:《试论客家的形成及其与舍族的关系》,《台湾与福建社会文化研究论文集 》 (二 ),台湾“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研究所 1 9 9 5 年版,第 28 5 页一 29 8 页。②周祖漠:《宋代汁洛语音考 》,《问学集》中华书局 1 9 6 6 年版,第 58 1一 6 56 页、邵荣芬:《敦煌俗文学中的别字异文和唐五代西北方音 》,《中国语文 》1 9 6 3 年第 3 期。③⑥⑧王力: 《汉语语音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 9 8 5年版。第 2 60 一 3 07、26 0、26 0 页。④李新魁:《宋代汉语的韵母系统研究 》,《语言研究 》 1 9 8 8 年第 1 期。③王力: 《汉语语音史·宋代音系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 9 8 5 年版。⑦周祖漠: 《宋代沐洛语音考 》,《问学集 》中华书局 1 9 6 6 年版、王力《汉语语音史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 9 8 5年版。⑨L程朝晖: 《欧阳修诗词用韵研究 》,《中国语文 》 1 9 8 6 年第 4 期、王力: 《汉语语音史 》、周祖漠《宋代汁洛语音·1 0 4·考 》,《学问集 》。@L张垠: 《汉语方言的分类 》,《中国境内语言暨语言学》,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1 9 9 2 年编印。L龚煌城: 《十二世纪末汉语的西北方音 》,《史语所集刊》第 52 期,1 9 8 1年。⑧丁邦城: 《论官话方言研究中的几个问题 ),《史语所集刊》第 58 本,1 98 7年.L本文语言材料来源:闽西客话系本人田野调查报告,赣语材料来源于李如龙、张双庆: 《客赣方言调查报告》,厦门大学出版社 199 3 年版。梅县引自《汉语方言字汇 》,桃园引自杨时逢《台湾桃园客家方言 》,《史语所集刊二十二 ) 1 9 5 7年。L丁邦新:《汉语方言区分的条件》,《庆祝李方桂先生 八十岁论文集 》,台北 1 9 8 1年。罗杰瑞: 《什么是客家方言 》第二届汉学论文集,台北 1 9 8 7 年。O 张盛裕: 《太平 (仙源 )方言的声韵调》,《方言 》 1 9 8 3 年 2 期。O L何大安: 《“ 浊上归去”与现代方言》,《史语所集刊》第 59 本即第 1 分册,1 9 8 8 年。L严学宕: 《周秦古音结构体系 (稿 ) 》,《音韵学研究 》第 1 辑,中华书局 1 9 8 4 年版。王力: 《南北朝诗人用韵考 》,《龙虫并赚斋文集 》第 1册,中华书局 1 9 8 0 年版,第 2“ 页.⑧黄雪贞: 《客家方言声调的特点 》,《方言 》 1 9 8 8 年第 3 期。作者 厦门大学人类学研究所副教授 责任编辑 邵青莲( 上接第 7 页 )我认为应成立养老保险基金投资机构,拥有投资权,全 国养老基金结余交 由其投资运营,负责基金的保值增值,这样既可发挥基金的总体规模优势,又可提高基金的运营水平,避免分散管理的风险。作者 厦门大学财金系副教授 责任编辑 沈小波10 5

论客家方言的断代及相关音韵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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