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青年作家洪灵菲的《流亡》在1928年由现代书局出版,在当时反响颇大。其描绘的是革命青年在大革命失败后为了逃避国民党的追捕而流亡东南亚诸国的经历。在爱情与革命的纠缠中,男权意识和性别歧视有意无意地将女主人公置于边缘地带,时隐时现。本文试图从细读文本出发,将她从阴影中牵引出来,给她一个全貌。撕开包裹,让她走出历史的迷雾,与“他“并驾齐驱

杨荣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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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011 年五月刊文学理论与评论to describe her personality at fi rst. Just as D.H. Lawrence says, “Pearl is perhaps the most modern child in all literature. She is a devilish girl-child, who can be so tender and loving and understanding, and then, when she has understood, will give you a hit across the mouth, and turn on you with a grin of sheer diabolic jeering.” Just as she answered good Mr. Wilson’s question that “she had not been made at all, but had been plucked by her mother off the bush of wild roses, that grew by the prison-door”. She is really the combination of good and evil.Works CitedLawrence, D.H. Studies in Classic American Literature (1923). Ed. Ezra Greenspan, Lindeth Vasey and John Worthen. 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Hawthorne, Nathanial. The Scarlet Letter. London: Harper Press, 2010.Yin Yanxu. Li Hua. The Living Scarlet Letter: On the Symbolic Significance of Pearl in The Scarlet Letter. Yuwen Xue Kan（Gao Jiao. Waiwen Ban），2007，4：57-60。毛信德，《美国小说发展史》。江苏：浙江大学出版社，2004。作者简介：颜滢（1988-），女，四川眉山人，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本科生；沈弋佳睿（1992-）, 女，河南商丘人，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本科生。摘 要：左翼青年作家洪灵菲的《流亡》在 1928 年由现代书局出版，在当时反响颇大。其描绘的是革命青年在大革命失败后为了逃避国民党的追捕而流亡东南亚诸国的经历。在爱情与革命的纠缠中，男权意识和性别歧视有意无意地将女主人公置于边缘地带，时隐时现。本文试图从细读文本出发，将她从阴影中牵引出来，给她一个全貌。撕开包裹，让她走出历史的迷雾，与“他”并驾齐驱。关键词：《流亡》  黄曼曼  爱情  革命 左翼青年作家洪灵菲的《流亡》在1928年由现代书局出版，在当时反响颇大。但以今人的观点来看，其描写的内容十分简单，大概就是革命青年在大革命失败后为了逃避国民党的追捕而流亡东南亚诸国的经历。因此，小说的主人公毫无疑问的就是那个男性——“沈之菲”。但是我们透过薄薄的书页，似乎可以发现一些隐秘的东西，一些被男权意识和性别歧视有意抑或无意隐去的东西。表面上看，小说的主人公遭遇了一系列身体与心理的磨难：饥饿、恐惧、贫困⋯⋯但从文本深处我们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被包裹的人，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只在男权意识的少有的空隙中低低诉说。在批评界（以男性话语为主，即使存在女性身份，也已幻化为男性的口吻在言说），目光自然聚焦在那个浑身都充满了彷徨、无助、失落的革命青年身上，他们对他的关怀实在令人感动，但是那个被包裹的女人一直站在黑暗中，无法在那“光明的舞台”上向世人表达悲与苦。今天笔者希望能为她做一个呐喊，即使声音微弱，起码也破坏这和谐局面，让更多真实从缝隙中挣扎出来。笔者所要说的那个女人就是主人公沈之菲的情人黄曼曼。小说对黄曼曼的描写主要集中在前几章，包括她的外貌和爱情，这些可供男性欲望享用的内容。我们先看看书中对她的外貌描写：“那女的约莫十八九岁，穿着一身女学生的制服，剪发，身材俊俏，面部秀润，两颊像玫瑰花色一样，眼媚，唇怯”。[洪灵菲 . 流亡 [M]. 上海 : 现代书局 ,1928.2. 下引此书，只注页数 .]①男性话语界定下的女性往往都充满着深层性的想象，“眼媚，唇怯”既可以完成男性对女性的欣赏又可以成全男性对自身力量的肯定。请看男主人公的肖像：“那男的是个瘦长身材，广额，隆鼻，目光炯炯有神，又是英伟，又是消瘦”，(第 2页 )其中包含了多少自我想象的成分不好界定，但是读者在阅读的过程已被先验的描述所捆绑——女性胆怯、男性英伟，成功地完成了对女性的不公平塑造。我们可以看到这种男性霸权式的言语对人认识的影响，王蒙曾在《自传》中如是说：我看过张恨水原著改编的《金粉世家》，我的一个印象是一男一女亲吻，后来女子就怀了孕。我不理解为什么一拥抱就会怀孕。但是我很明白，电影里的故事多是女性倒霉。我从电影中特别感受到女性的美丽，尤其是周曼华的《不求人》，她演的那些家务劳动，蒸饭炒菜，哭哭笑笑，都那么甜甘，那么平顺，那么实在，让人看着踏实，喜悦，爽利而又舒服。我甚至想到，我长大了有一个周曼华式的媳妇该有多好！”于是，他记下了如此的感慨：“女性美丽，女性倒霉，女性容易受男人的伤害。这就是我从小小年纪看电影中得到的结论。”在这里不得不想起西蒙娜· 德· 波伏娃的一句话：“女性”是形成的，而非天生的，“女性”的形成是一个社会化 ( 更确切地说是男性标准的社会化 ) 过程。[ 西蒙娜·德·波伏娃 . 第二性 [M]. 陶铁柱译 . 北京 : 中国书籍出版社 ,1998.] ①再来看看黄曼曼的爱情，她对沈之菲爱得刻骨铭心，爱情对于黄曼曼来说是她的全部，而对沈之菲来说则是他困苦时的安慰，我们不止一次地在书中看到沈之菲从与她亲热中得到的慰藉。可以说男性在现实世界的苦难，唤起他对女性的遐想，从古代一个个落难公子的故事模式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男性对女性的身体与情感的廉价享用。在这种享用中，男性还不断地让女性进行道德上的自我谴责，以此证明自己行为的合法性与合理性，最终完成对自我光明形象的塑造，黄曼曼的以下的一段话则可证明：我也知道这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和你发生恋爱！我不应该从你的夫人手里把你夺过来！我不应该从你父亲母亲手里把你夺过来！菲哥！你要自己保重身体！妹妹始终是对你不住的！你让我肚子个人天涯海角漂流去吧！我不久一定会死，我不久一定会死的！但我是一个罪人，我只配死在大海里，死在十字街头，死在荒山上，死在绝域中！我不配含笑的死在你的怀里！（第 42 页）这一系列恶毒的诅咒真是让人触目惊心，黄曼曼的道德谴责实在使沈之菲成为一个拯救者，道德上的至高者，而她对自己的自虐般的态度则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笔者经常有这样一个疑惑：为什么男性总是让女性遭受生理（如裹脚）和心理（如撕开包裹——让她走出来    ——评《流亡》中的黄曼曼杨荣珍（厦门大学中文系  福建·厦门 361005）262011 年五月刊道德拷问）的磨难？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提出：身体是一种有力的象征形式，文化中的主要规则、等级制度甚至形而上学的约定都记录在这个表面，因而通过身体这一具体的语言得到强化。[ 荒林 . 中国女性主义 [M]. 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97.] ①男性用他们手中的强势话语浇铸出一个带有理想色彩的女性以满足自己对女性的想象。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历史的长河看去，女性身心俱疲，她浑身都是枷锁，无从逃离。更有甚者把荒谬的标准和框架内化，不断地规约自己的言行举止，竭尽全力向主流（男性）话语靠拢，稍有偏离就受到良心的诘问，祥林嫂应该是这方面的代表。看不见的指挥棒永远执行着对女性的独裁。可以说，黄曼曼只是在表面上是个五四女性，实则在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并非浑身充满叛逆。革命，作为那个风云时代的时髦，黄曼曼也被作者贴上了革命女青年的标签，但是其中却存在诸多脱节的地方。首先她接触革命的契机是因为她的爱人是热衷于革命的，因此革命之于她似乎就是为了能有共同话语。钱杏邨曾评论普罗文学时如是说：“真正的婚姻的条件不是在像貌的问题，是和爱伦凯所主张的人格的合抱的主张是一样的。今后的婚姻的第一个重大的条件便是人格的合抱，便是思想的一致。”[ 钱杏邨 . 野祭 .[ J ] 太阳月刊，1928.] ②基于这样的理念，革命青年与一个同样具有革命理想的女性的爱情显得十分合乎情理。作者曾经这样描述黄曼曼之所以走上革命之路的原因：“她的性情很是温和柔顺，态度本来很不接近革命。但因为她的爱人是在干着革命的缘故，她便用着对待情人的心理去迎合革命。”( 第 4 页 )作者用所谓的志同道合来加深两人的联系，似乎男女之间的结合并非只是生理上的，还存在更高层次的缘由。五四知识青年进行革命的时候，大多是怀着浪漫情怀的，蒋光慈就曾有过这样的表述：“浪漫？我自己是浪漫的 , 所有的革命者是浪漫的，没有浪漫，谁会参加革命？⋯⋯ 理想主义、激情、不满现状以及渴望创造新事物——这就是你拥有的浪漫精神。一个浪漫主义者就是拥有这样一种精神的人。”[ 夏济安 . 黑暗的闸门 : 中国左翼文学运动研究 [M] 西雅图 : 华盛顿大学出版社 ,1968.60.] ①但是这对于革命者来说是危险的，因为革命是十分残酷的，是需要流血牺牲的。失落、彷徨和无助成为革命青年挥之不去的噩梦，美好的女性成为他们的避风港湾，在西方现代诗中常把女性比作港湾，男性比作迷途的孤舟，这是有道理的。与将个人情爱和主体性压抑或者升华为集体力量的毛泽东时代相反，蒋光慈的时代高度赞颂个人自由和革命激情。用郁达夫的语言来说，就是“革命生涯的出现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些激情，那种无法分割的对一个女人的爱的陶冶。那种激情，如果延展它，其热情足以烧毁暴君的天堂，其强有力足以摧毁巴士底狱”，从这里很明显地看到女性与革命之间的微妙联系。在革命形势处于上升，女性扮演推动者角色；在革命形势处于下降，女性扮演安慰者角色。总之，在这类宏大的历史叙述中，女性终处于一种工具的范畴，被剥夺了作为主体的权利。纵观全书，沈之菲的苦难历历在目，但是“黄曼曼怎么样了”，很少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沈之菲在体验了黄曼曼的温情之后，她便成为一个幕后的人，被包裹起来，没有人关心她被遗弃后的命运（用作者的话说是因时局的关系不得不出此下策，但也这应验了“女人如衣服”的命运，在遇见麻烦时女性便被人随意扔下）。最后，以黄曼曼的一封信算是交代了她此间的生命历程，这种粗糙的概括真是让人不忍蹴读。女性永远是配角，因为男性要再次走出家庭，所以再一次让她扮演推动者的角色，这才有了她的再一次出场，真可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爱情作为革命的组成部分，尽管它对革命者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但是它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指向革命。革命是决定一切的最关键的因素，是人物的唯一的光明的出路，爱情不过是参与建构文本的辅助性叙事因素，它的出路何在由革命的动向决定。革命是带有阳性特征的，而爱情是带有阴性特征的，爱情之于革命的附属地位完全可以想见，因此在文本抒写中，黄曼曼命运的展现让位于革命的描绘也就不难理解。她，不可避免成为个被包裹起来的人。女性的这种宿命涉及到自我定义权的问题，所谓“自我定义权”，就是个人所具有的自己决定自己行为、处理自己身体、欲望等的权利。在一定意义上，它与自由意志同义。对于男权社会中的女性来说，它意味着女性在包括私生活在内所有领域内确立女性作为判断主体和认知主体的主体性地位。这是对男权社会的性别支配、性别歧视制度的颠覆，因此它是女性解放的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日 ] 江原由美子 . 性别是一种装置 [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①书中的黄曼曼是作为男性欲望的对象物出现的，即使是披着革命同盟者的外衣。在爱情中，她不具有自我定义权，无法支配自己，必须听从“革命”的指手画脚，革命对恋爱、女性具有决定性意义。在男权叙事陷阱中，女性终究摆脱不了被包裹的命运，要不就是被被包裹起来束之高阁，要不就是被包裹成成符合权力话语标准的面目出现。正如林丹娅教授所说：“中国三千年依赖的文明史文化史，我们从中寻觅女性话语与女性传统是否存在的同时，倒可寻出一个隐身在历史背后的，女性为‘顺’男权之话语的期待与规范，逐渐沦丧了女性作为人的人格与尊严，付出了‘非子’（非人）的代价的真相。”[ 林丹娅 . 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 [M]. 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25.] ②值得庆幸的是，“她”遭受的种种不公平的历史界定越来越多地受到人们的关注，并努力加以调整与改变。美国方言学会曾于 2000 年 1 月举行过一次有趣的“世纪之字”评选活动。最后，“她”以 35 对 27 的选票战胜了“科学”，从而成为 21世纪的“世纪之字”。当“她”的形象以毫无束缚、毫无压力的姿态站在文学舞台的中心时，我们这时所看到的文学就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丰富充盈着我们的视听，洞开出一个个令人惊异的审美世界。“她”终于可以撕开包裹，走出历史的迷雾，与“他”并驾齐驱。参考文献：[1] 洪灵菲 .流亡 [M]. 上海：现代书局 ，1928.[2] 荒林 .中国女性主义 [M]. 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 林丹娅 . 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 [M]. 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4] 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 [M]. 陶铁柱译 .北京 :中国书籍出版社 ,1998.[5] [ 日 ] 江原由美子 . 性别是一种装置 [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6] [英]弗吉尼亚·伍尔芙.伍尔芙读书随笔[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6.[7] 徐仲佳 .革命时代自我定义权的丧失与女性主义写作的溃败——以丁玲几篇小说为中心的分析 [J]. 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8] 殷国明 . 女性欲望与革命文学的关系 [J].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8，（2）.[9] 褚蓓娟 . 论中西文学中女性婚恋模式及其成因 [J]. 外国文学研究，2004，（3）.[10] 刘剑梅 . 革命加恋爱 : 政治与性别身份的互动 [J]. 当代作家评论，2007，（5）.作者简介：杨荣珍（1987,6），女，汉族，江西九江人，厦门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新马华文文学。

撕开包裹——让她走出来——评《流亡》中的黄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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