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了作者在中国历史学科领域本科生和研究生培养的过程中,推行的缩写名家名作和倡导“精读一本书“的教学指导模式。这种教学指导模式不但能教给学生知识,更能教给学生方法,提高其科研能力。与此同时,也借此激发了学生的学术兴趣,培养了其科研精神

刁培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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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8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中国的大学教育，大多情况下，教师多强调传授学生各学科的专业知识，但很少教给、教会学生掌握学习的方法和科研的能力。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埃德加·福尔先生曾预言：“未来的文盲，不再是不识字的人，而是没有学会怎样学习的人。 ” [1]如此说来，在 21 世纪的今天，教师们教会学生学习的方法，培养科研的能力，比让学生学习学科知识更为重要。在大多数高校教师重科研、轻教学的倾向下 [2]，积极探索两者良性互动的关系，很有必要。中国历史学科尤其是中国古代史学科，一直以来特别强调研究生“三基”——基本理论、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培养[3]。 这一传统的教育模式，是培养科研精英的有效方式。 但是，20 世纪末至今，受高校扩 招 和 社 会 需 求 变 化 的 影 响，中 国 的 教 育 模 式 整体 发 生 了 转 变，大 学 普 及 型 通 识 教 育 得 到 广 泛 推行——大学本科阶段基础课（如中国古代史、中国近代史等）的教学时间从此前的两年缩短为一年；硕士研究生培养也越来越成为科研工作普及教育的一个阶段，逐渐脱离了此前精英科研人员培养的要求。曾几何时，甚至还曾将长期以来推行的三年制培养模式，改变为二年制。 这种短平快的教育模式和要求，迫使原有的教育理念发生转变。 而如何将新的教育模式运用到实际教学活动之中去，在有限的时间内全面提升教学质量，培养适应当前社会需要的人才，则成为近年来许多高校研究生导师苦苦摸索的一项工作，以至于有教授高声呼吁“导师，你应该教给学生什么？ ”[4]换言之，新的人才培养模式，既要适应新教育体制的要求，又要着眼于社会的实际需要，还要严格要求，促使本科生在短短一年中掌握某一基础课专业知识；研究生的培养则须在三年之内，不但激发其学术兴趣，培养其科研精神，还要全面提高素质，从知识、方法和能力等三个方面，给学生更好的引导和教育。此前，有不少高校教师倡导了许多可行性方案，比如云南大学林文勋教授就曾倡导实行“导读式”、“研讨式”课程教学，颇有成效 [5]。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个人的经验是，至少在中国历史尤其是中国古代史学科内，采取缩写名家名作和积极倡导“精读一本书”的教育模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激发研究生的学术兴趣，培养其科研精神，还能够全面提高研究生的综合素质。一、缩写名家名作与知识、方法和能力的培养扩大学生的阅读量，教会学生读书，使其学会学习，从被动阅读变为主动阅读，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在大学本科和硕士研究生阶段，就中国古代史领知识、方法和能力——历史学科学生科研方法与能力培养点滴心得刁培俊摘要：介绍了作者在中国历史学科领域本科生和研究生培养的过程中，推行的缩写名家名作和倡导“精读一本书”的教学指导模式。 这种教学指导模式不但能教给学生知识，更能教给学生方法，提高其科研能力。与此同时，也借此激发了学生的学术兴趣，培养了其科研精神。关键词：缩写；精读一本书；历史学科；科研方法；能力培养；教学经验作者简介：刁培俊，厦门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厦门 361005。导师论坛62011 .8域而言，给定学生名家名作，督促学生按照一定要求缩写，既可以教给他们知识，又可以教给他们学习方法，还可以提升其科研兴趣和科研能力。汲取学科知识，是大学和研究生学习阶段学生的基本任务之一。 而名家名作，一般都饱含了学术名家辛勤耕耘的汗水，是其智慧的结晶，可以提供更丰富的知识，其中也大都蕴含和凝结着名家的治学方法。 给学生指定名家名作，需要教师对本学科领域内名家名作有精到把握。 这些名家名作的选择，又要结合实际情况，适应大学阶段和研究生阶段教学需要。 四年来的教学经验表明：学生通过缩写作业，一般都能很好地掌握名家名作的知识内涵，借此把一些学科知识点进行了比较系统的学习，确是促使学生掌握学科知识的一个好方法。 譬如，在讲授到“唐宋变革论”这一国际性学术议题的时候，我指定的名家名作包括：日本学者内藤湖南的《概括的唐宋 时 代 观》，宫 崎 市 定 的《东 洋 的 近 世》，美 国 学 者Robert M. Hartwell（郝 若 贝）的 Demographic, Politi-cal, and Social Transformation of China，750 -1550，Robert P. Hymes（韩 明 士）的 Statesmen and Gentle-men：the Elite of FU-Chen, Chiang-His, in Northernand Southern Sung，James T. C. Liu（刘子健）的 ChinaTurning Inward: Intellectual-Political Changes in theEarly Twelfth Century（《中国转向内在》）和 James T.C.Liu（刘子健）与 Peter J. Golas 合编的 Change in SungChina：Innovation or Renovation，Peter K. Bol（包 弼德）的“This Culture of Ours”：Intellectual Transitionsin T’ang and Sung China，Valerie Hansen（韩 森）的Changing Gods in Medieval China,1127-1276；SmithPaul J.与 Richard Von Glahn 的 The Song-Yuan-MingTransition in Chinese History；中国学者张广达的《内藤湖南的唐宋变革说及其影响》、李华瑞主编《“唐宋变革论”的由来与发展》等诸多篇论著，布置给学生阅读。 此外，我一般布置学生缩写刘祥光《婢妾、女鬼和宋代士人的焦虑》和柳立言《何谓“唐宋变革”？》等文（另外,我还把王曾瑜、梁庚尧、萧启庆、黄宽重、邓小南、包伟民、刘浦江等名家的力作，作为学生缩写的作业）。 之所以布置这两篇论文缩写，是因为前一篇文章在科举士人和女子的关系领域，极为清晰地阐明了唐宋之间的变化，富有故事性，学生们有阅读的兴趣，更能促进其掌握唐宋变革这一学术论题的历史实况；后一篇文章，从学理上厘清了近年来学界含混不清的学术概念，阐明了“唐宋变革论”的真正内涵。这两篇论文，均为宋史学界一流学者的名作，展现出作者的学术魅力，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智慧。两篇力作均文字清晰，逻辑严密，论题集中，论证精详，聚焦了当今学界最前沿的学术问题。我要求学生每一篇论文各缩写两次，第一次缩写至 3000～2500字，第二次缩写至1000 字左右。 具体要求是：①全文用手写，不要打印稿。 ②不要原文照抄，而是在理解的基础上，用自己的话把原文的意思表述出来。③缩写过程中，注意原作者的中心议题，缩写时不能偏离。④要注意锻造句子，尽量用短句，不要长句子，表述要清晰，关键点一个也不能少。 ⑤注意作者的逻辑安排，缩写过程中要认真 体 悟 其 中 的 逻 辑 关 系 ，尤其是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安排，认真体悟作者究竟为什么这样安排。 ⑥要紧扣中心议题，每一个段落的第一句话或最后一句话，都应该是这一段落的中心，这一个段落内的每一句话，都 要 紧 密 围 绕 这 个中心组织文字；每一个小节内的所有的段落，都要紧密围绕这个小节的中心议题，而不能有任何的偏离；整 篇文章中的所有小节的中心话题，更要紧密围绕在全文的中心议题之下安排文字。 ⑦缩写过程中，每一句话之中尽量不要出现同一个词汇，即便是“的、地、得”，也要尽量控制在最少，以保证句子的精炼。在这一要求下，从 2007 级硕士研究生和 2008级本科生到 2011 级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我一直坚持这一做法。 并且，每一个学生完成的每一篇缩写，我都亲笔修改。发现问题（譬如每一个小节和段落是否紧紧围绕主题、逻辑关系是否紧密确当、句子是否还需推敲斟酌、错别字等），一一当面讲解。其中比较认真而好学的学生，改写了三四次，缩写稿达到了很精致的境地。就这样，把学术前沿的论著（名家名作）通过缩写工作融入到课堂讲授之中，促使学生从被动 阅 读到主动阅读，不但使学生增加了知识，还锻导师论坛72011 .8炼了他们写作的方法和能力，培养了他们严谨、认真的学习态度，提升了学生的科研兴趣。 通过这一教学过程，有不少学生从中掌握了提炼学术议题的能力，增强了写作能力，初步掌握了写论文的方法。 譬如2010 届本科毕业生苏显华，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很认真地对待缩写作业，从中掌握了要点。 她的大学毕业论文，在我的指导下，前后修改十数次，定稿后，不但被评为本系的优秀毕业论文，而且还获得了教育部学生司、南开大学主办的全国第七届“史学新秀奖”的一等奖（全国只有 3 人），被推荐免试到北京大学历史系读研。 她的研究生导师明确表示对这个学生很满意。 2008 级硕士研究生杨辉建和仝相卿，在经过这样的训练后，他们写作的小论文，除了主要议题仍需要指导外，文字 不 用 作 太 多 的 修 改，甚至他们自己就能体悟到学科的主要议题。杨辉建还和我联合署名在《北京大学学报》发表论文。二、“精读一本书”与学科知识点的掌握，科研能力的培养按照厦门大学研究生院的规定，硕士研究生阶段一定要修够足够多的学分，才能毕业。 所以，目前研究生第一学年内，至少要修 15～20 门的课程（几乎每一门课程都会不切实际地要求学生写论文才能拿到成绩），甚至第二学年内还要修课，才能修够规定的学分。 这对于研究生扩大知识面，不受限于导师一人的学术视野有一定意义，但是研究生学习专业知识的时间也就因此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研究生第一学年甚至第二学年要修课获取学分，最后半年或找工作或考博士，三年内，看书、写论文的时间实际只有一年半左右）。 就中国古代史宋史方向而言，2000 年以前，研究生培养采用的是精英教育模式，导师希望研究生通过三年的学习，除理论水平要达到一定的高度外，“业务知识面要有一定的广度，宋史学习要有一定深度，文字表达既要流畅又要逻辑严密。 ……使研究生写出具有新意、质量较高、达到硕士或博士水平的论文，同时毕业后能担任高校历史系的通史下半段（隋唐宋元明清部分），或外系中国通史以及历史系专业课程宋史这门课，并通过三五年的锻炼，成为比较优秀的高校教师和专门研究人才。 ”[3]在上述教育模式下，我读研究生阶段，漆侠先生给定的学术训练是：指定阅读文献资料，其中就包括将《宋史》和《文献通考》诸志作为基本材料书，互相比勘细读。 因为这样既能增进知识，又能发现歧异，培养校勘能力。 此外，通过浏览和细读相结合的方法阅读文献。也就是说，在三年的研究生学习阶段，我们阅读了大量的文献资料。而现在研究生培养目标改变了，社会需求也发生了变化。 为了适应这一变化，我改变了我的导师当初原有的教育方法，开始实行“精读一本书”的教学计划（在南开大学求学时，冯尔康先生数次提到“精读一本书”的做法对于培养学生的益处——并说，这是南开的史学祖师郑天挺的教学之道。 我的导师李治安先生也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内，督促并和我们一起逐字逐句地精读《元史》。 著名学者、宋史名家王曾瑜先生在《我和宋辽金史研究》 一文中则有更具体的要求和治学经验），取得了不错的教学效果。我对自己的研究生提出要求：三年期间，尤其是第一学年和第二学年内，一定要坚持“精读一本书”——既要精读一部基本的文献资料书，又要精读至少一本名家名作或青年才俊的最新论著。 对大学三年级和四年级跟我做学年论文和毕业论文的学生，也大多提出这样的要求。精读一部基本文献，我给定的是《宋史》、《文献通考》、《续资治通鉴长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和《宋会要辑稿》。 今后有志于宋史研究， 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的研究生，必须精读其中的一部书。 并且，我还和研究生们一起，逐字逐句地每年一次阅读《宋史》《文献通考》职官和食货部分、《挥麈录·馀话》；即便他们今后不可能从事宋史领域的研究工作，也要在我指定的其他基本文献中，精读一部。研究生招生制度改革之后，有越来越多的外专业学生考入历史系。 这些同学之中，除了极少数兴趣很浓，知识积累很丰富之外，大多数对专业知识知之甚少。 将这类学生引导入科学研究的领域，无疑是导师面对的一道难题。导师的教学方法也要随之而改变，才能更好地培养这类学生。而我们真正要更多面对的，还是那导师论坛82011 .8些对专业兴趣很浓，有志于从事专业研究的学生。 精读一部书，那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书”，换言之，对这部书之中的任何一个字，都要认真解读；任何一个名物制度，都要检索其他工具书。 我效法台湾宋史读书班“读来不独往”的做法，严格要求，定期检查，效果不错。 精读一部基本资料书，可以培养学生的古文阅读能力、校勘能力和资料搜索的能力，又可以对两宋或北宋、南宋一个时代内的基本历史内容有较全面的了解。 2008 级研究生仝相卿在阅读《宋史》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进而在我的指导下，写出了一篇 5000 多字的读书札记，解决了一个学界长久以来忽视的学术问题，通过了匿名专家的审查，发表在《宋史研究论丛》上。精读一部名家论著，可以认真体味学者的学术探求精神，学习前辈的学术研究方法和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进而培养“问题意识”。 这一做法，我在所有选课同学之中采用。 我要求研究生们认真精读的论著，是经过我挑选过的，一般都是本学科和本专业的优秀著作，是值得认真读的书。 名家名作当然要读，青年才俊们的新作，也饱含着年轻一辈学者的追求，也值得去学习。 我一般要求研究生读书后撰写读书报告，努力发掘每本书中值得学习的优点——议题的提炼、锻造、提升的过程，文字编排和润饰的过程，议题论证和结论的对应性等，都需要认真体悟。 对该论著所涉及的文献，也要求按作者之版本和最佳版本各作一次核对，从而培养学生掌握校勘学、版本目录学等史料学的常识和方法。 我对每一篇阅读报告，都要作出批改，发现优点，热情鼓励；出现缺点，督促改正。一个学生写出的读书报告，他所阅读的书，我要求其他的学生也去阅读，但要求浏览即可，不必精读。 然后，定期召开研讨会，我和他们一起面对一篇读书报告，一起修改（一般主要分析读书报告之中，每一个小节和段落是否紧紧围绕主题、论证过程中逻辑关系是否紧密、句子是否还需推敲斟酌、是否有错别字等）。 不同角度的阅读，不同知识积累的学术观察，往往迸发出新的见解。 我们及时吸纳这些见解，反复修改（修改次数最多的一篇，前后一年半中修改了至少 17 次；历时最长的一篇，是邓小南教授的名著《祖宗之法》一书，前后竟达五年多，修改十数次，参与读书和讨论的研究生多达30 多人），且要求学生一定要大声朗读，以发现语句表达不畅和逻辑错乱之处。四年多来，我和我的研究生们一起精读了大量的学术论著，也写出了很多的读书报告，其中不少学生的读书报告已经发表如刘佳佳 （《中国经济史研究》、《史林》、《中国史研究》）、杨辉建（《北京大学学报》、《宋史研究论丛》、《宋史研究通讯》）、仝相卿（《中国史研究动态》、《厦大史学》、《宋史研究论丛》）、刘栋（《妇女研究论丛》、《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林明华（《人文国际》）等。 当然，不曾发表的练笔之作，还有许多。通过名家名作缩写和“精读一部书”的训练，学生练习和掌握了论文写作的基本要求，从中学到了知识，获取了学习方法，培养了兴趣，提高了科研能力。 对我而言，在这一过程中，更加体悟到作为一名大学教师的不易，故多慨叹学业有限，诚所谓佛家悟道所云“自照一身犹未光者，何暇推余波及他人乎？ ”由此，我也更感受到了一起商讨问题的快乐。 四年多来，虽然为学生的能力培养而付出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每年本科生 50～60 人、研究生选课者每学期 10～15 人。 每一份缩写和读书报告都要修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是可想而知的），尽管耽误了自己的科研进度，但我依然乐此不疲，那是因为——教学相长，乐也。参考文献[1] 埃德加·福尔 . 学会生存——教 育 世 界 的 今 天 和 明 天 [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2] 林文勋. 高校教师应如何处理教学与科研的关系？ [G]//学科建设与教学改革初探. 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0.[3] 漆侠. 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治史、执教、育人[J].高等教育学报，1990（4）.[4] 林文勋. 导师，你应该教给学生什么？ [J]. 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05（3）.[5] 林文勋. 关于“导读式”“研讨式”课程教学的认识[J]. 历史教学，2007（7）.[6] 王曾瑜. 我和辽宋金史研究[G]//学林春秋. 北京：朝华出版社，1999.（责任编辑 刘俊起）导师论坛9

知识、方法和能力——历史学科学生科研方法与能力培养点滴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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