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张国刚教授主编的《中国家庭史》(五卷本,广东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是目前所见第一部以贯穿中国千年文明社会的家庭作为研究对象的通史性著作。与以往相关论著不同的是,主编希望特征鲜明地显现“历史学“的“家庭史“。在这一学术理念下,本书既在观察视角上注意了法制史、经济史、社会史三个维度,又在内容上进行了精心编排,意在对各个历史时期的家庭有一个全方位的

刁培俊

贾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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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家庭史·辽宋金元时期》评介刁培俊 贾铁成( 厦门大学历史学系 福建厦门 361005 )由张国刚教授主编的《中国家庭史》( 五卷本，广东人民出版社 2007 年版) ，是目前所见第一部以贯穿中国千年文明社会的家庭作为研究对象的通史性著作。与以往相关论著不同的是，主 编 希 望 特 征 鲜 明 地 显 现“历 史学”的“家 庭 史”。在 这 一 学 术 理 念 下，本 书既在观察视角上注意了法制史、经济史、社会史三个维度，又在内容上进行了精心编排，意在对各个历史时期的家庭有一个全方位的描述，并且“向读者提供基本的历史知识”。其中，邢 铁 先 生 撰 写 的 第 三 卷《宋 辽 金 元 时期》，认真实践了上述学术理念，向我们呈现了当时基层民户最真实、全面且生动、多元的家庭生存面貌。由此，我们可 以 体 会 几 百 年前人们的物质生活和思想活动，进而 从 家 庭的角度来观察当时的整个社会。在观察宋元时期 的 家 庭 时，本 书 宛 如 一部摄像机，先 从 外 部、宏 观 的 视 野 考 察 其 形态，随着讨论问题的深入和具体，作者将镜头推进到了家庭内部，触及到作为一个 家 庭 本质的内容，最后再把镜头拉回到原处，观察家庭之间 以 及 与 社 会 的 互 动 关 系。沿 着 这 一“远—近—远”的步骤，本书在绪论中交代了研究方法和基本资料，以及特定的时代背景，给人以宏观历史面相和整体概括的印象。就章节安排而言，第一章，宏观介绍家庭的类型与结构。第二章，自经济角度切入，详细论述家庭的经济划分方式。下一 章，深 入 到 家 庭个体内部，全景式地展示了家庭生活 中 的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等各个方 面。第 四 章 则 是对家庭中女人的特写，系统考察了女 人 在 这一领域中扮演的各种角色，以及受到 的 种 种待遇。第五章主要探讨了掩盖在表面下的家庭内部各关系。最后一章，再 次 把 视 野 放 大到社会的整体层面上，较全面地综合 考 察 了家庭、家族与乡村社会的互动关系。作者对 当 时 的 家 庭 不 仅 有 着 全 面 的 了解，而且有着深入的研究。本 书 的 若 干 特 点也可充分地证明这一点:一、历史学研究角 度 的 回 归 和 多 学 科 成果的综合。正如绪论所提及的，多年来，家庭史的研究大多以社会学、人类学、法制学的角度考察，历史学的家庭史研究不但相对较少，且经常处于附属地位。作者 在 撰 写 本 书 时，便着意强调以“历史学" 的角度进行多元、立体而深入的研讨，于是，家庭在“历史上的具体情况和演变”显然就成为本书最主要的观察视角。更为突出的是，本书 打 破 了 以 往 仅以历史学本位的单一研究视角，在以 历 史 学为主的同时，借鉴了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从而使本书的观点和结论更趋于全面、客观、立体。多学科的方法和成果的 融 合，也 使 得 本书无论在方法论上，还是在学术含金量上，都得以完善和提升。二、对家庭生 活 广 泛、全 面 的 考 察，具 体而深入。家庭生活是人们的 一 种 生 存 方 式，人的生存必然离不开各种各样的物质和精神的需求与交换。家庭生活由此也涉及到许多49 2011 年第 4 期中国史研究动态琐碎但却实在的具体内容。本书论述这一问题时，几乎包含了 家 庭 生 活 的 各 个 方 面———大到家国之间、家族之间、各家之间的关联互动，小到衣食住行、柴米油盐 等 家 庭 生 计，还有礼俗、祭祀、娱乐 等 等。一 幅 幅 描 绘 细 致、栩栩如生的生活画卷，就这样缓缓地 呈 现 在读者面前。可是，广泛的涵盖 范 围 没 有 影 响对生活表象的深入研究，作者在书中 揭 示 了大量家庭现象背后的内在联系，如家 庭 形 态历史演变的原因、同居大家庭的成因，以及为何有些家庭难以维持、家庭经济生活 成 本 的计算等等。考察的立体、多元 和 依 据 史 料 而构筑的厚实且坚实的这部论著，让读 者 受 益良多的同时，也增添了本书自身的学术蕴涵。三、注重学 术 的 继 承 和 创 新。学 术 的 创新是学术进步的关键，后人的观点多 要 在 前人基础上有所创见，充分尊重已有成 果 且 尽量汲取，才 能 更 好 地 促 进 学 术 的 不 断 发 展。本书极其注重参考、借鉴先前已有的 学 术 成果，比 如 采 用 柯 昌 基 关 于 大 家 庭 的“混 合型”、“原始型”的划分，陈高华有关风俗的介绍，张邦炜的宋代婚嫁中家庭门第意 识 淡 薄的观点等。另外，从参考论著发表的时间看，作者不仅关注早些时期的名家名作，而 且 对学界最新成果也相当关注。博 采 众 长、为 我所用，往往会启发新的思考，催 生 新 的 见 解，比如书中不少观点是透过家庭和社会显在的外表剖析事物内在本质得来的。如家庭析产是手段门户传继才是目的、同居大家 庭 禁 止从商是为了防止分裂、“家乡”一词所包含的血缘地缘背景等，这些新的诠释大都 是 在 已有认识上拓展而出的，令人 耳 目 一 新。新 的视角也带来了新的发现。通 过 计 算，作 者 论证了租用耕牛可以达到家庭另一收 支 平 衡、婚礼习俗中实际蕴含着原始观念等，诸 如 此类，难以一一备举。四、史料的钩 沉 索 引，广 泛 引 述，及 对 其深入解读 和 准 确 运 用，是 该 书 的 另 一 特 点。历史学是一门实证的科学，任何观点 和 结 论都须有大量史料为依据。可 是，如 何 发 掘 史料中所蕴含的价值，如何透过史料来 重 现 过去的史实，则取决于史料的掌握数量 以 及 研读史料的能力。本书引用的史料不仅包括家训、墓志，而且搜罗了大量文集中的判例。更为可贵的是，作者深入史料的解读和 运 用 为本书呈现出更富有价值的 学 术 观 点。譬 如，作者对宋代社会结构中佃农的比例有新的认识，对宋代 每 户 人 口 只 记 男 丁 为 其“户 多 口少”现象给出了合理的独特的解释。如在宋代法律规定不允许分家条件下的事实分家现象，继承遗产权及其人性化分配的实际情况，北方胡俗对汉人的影响，宋代理学思 想 的 实际影响等等。诸如 上 述，还 有 很 多。作 者 深挖史料、互相比对、结合实际，由 此 得 出 了 许多颇具真知灼见的精彩结 论。可 以 说，这 是本书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又一体现。五、插图的 使 用。学 术 专 著 注 重 对 史 料全面细致的考察、逻辑严密的分析、前后完整的论证。结果，刻板严正的书 面 文 本 就 很 自然地成为学术论著的普遍现象。鉴于家庭史大量繁杂的研究对象，本书在文字论证、考察的缝隙中，增 加 了 相 当 精 美 而 确 当 的 插 图。通过图文并茂的表达方式，可以更为 直 观 地观察当时家庭和社会风貌，加深我们 的 认 识和理解。从这个角度来看，本 书 不 仅 适 用 于学者，而且更易成为史学普及的著作。当然，任何学术论著都难以十全十美，我们以为，本书在以下几个方面还有待 充 实 或增正。1. 对少数民族家庭的介绍相对较少。虽然作者在绪论中就提到以汉族为本书之主体内容，但是，既然本书的题目涵盖了这一群体，著作就应当留有一定篇幅，加以考察。2.个别观点，在文字表述中前 后 缺 乏 照 应。如第 316 页，旨在论述元代奴婢的悲惨生活，但59《中国家庭史·辽宋金元时期》评介是文中却引用了宋代的家训的内容，两 者 的对应关系，缺少必要之说明。3. 存在少量错别字。第 131 页，乡 民 所 戴 方 形 帽 子 前 文 称“重戴”，下文称“垂戴”; 第 387 页，“刘静贞”非“刘静员”; 第 391 页，第 三 等 民 户 所 负 徭役( 职役) 应为“弓手”而非“弓箭手”。家庭史研究作为单独的一个课题真正引起学界重视的时间尚短，所以还存在 着 许 多空白或者问题，这都需要当今学人的 积 极 参与和努力。邢铁先生的这部著作无疑给大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同时，书中显现出的许多研究议题、方法、观察角 度，以 及 切 当 的论点，都为后来者提供了积极的参考。艾兰文集出版美国达慕斯大学艾兰( Sarah Allan) 教授的文集( 中译本) 近期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了。累累四册，分别是《龟之谜———商代神 话、祭祀、艺术 和 宇 宙 观 研 究》、《世 袭 与 禅 让———古代中国的王朝更替传说》、《水之道与德之瑞———中国早期哲学思想的本喻》、《早期中国历史、思 想 与 文 化》。文 集 虽 是 收 录 作 者的旧作，但做了不少新的修订，特别是《世袭与禅让》是新译本。所以本文集的出版并非只是再版重印的意义，而是有助于全 面 而 系统地整理汉学家艾兰教授对中国上古史研究的成果和贡献。如李学勤先生在文集的总序中所说，“近 知 商 务 印 书 馆 将 陆 续 出 版 她 的中译本著作集，使中国学者能更系统 全 面 地了解她的学说和贡献，这自然是非常 值 得 欣幸的事”。从这套文集的书名亦可看出，《龟之迷》是从龟甲卜骨入手，对商代宗教思想 的 各 个侧 面———包 括 神 话、祭 祀、艺 术 甚 至 宇 宙观———进行研 究。《世 袭 与 禅 让》是 艾 兰 教授的第一本专书，主要解决的是尧舜 上 古 时期的权力转移问题。以往史学家总是囿于王朝更替的固定模式甚至是道统思想，多 是 泛泛而谈。艾兰博士则是站在 哲 学 高 度，善 意地俯视古代中国的王朝更替。《水之道与德之瑞》一 书，可 视 为 海 外 汉 学 家 对 中 国 早 期哲学的归纳研究。海外汉学由于有着良好的哲学教育背景，所论之处往往以洒脱 而 不 拘泥见长。此书及文集的修订 出 版，中 国 社 会科学院历史所思想史研究室有不少 贡 献，此为一叙。《早期中国历史、思想与文化》是艾兰教授陆续写就的论文结集。笔者近来关注于青铜美学，对《饕餮纹及其含义》、《西方艺术史学 者 眼 中 的 中 国 青 铜 器》两 文 甚 感 兴趣。先前读过，但已 不 记 得 读 于 何 方。可 见文 集 虽 录 有 旧 文，但 觅 读 方 便，足 以 嘉 惠学人。艾兰教授 任 伦 敦 大 学 亚 非 学 院 教 职 20余年，近年又在美国达慕斯大学任教，对美国的汉学研究助力良多。辗转英美的艾兰多年间频频往来中国，与许多中国学人过从甚密。她对中国学者的研究方法、研究成果 比 较 了解，所持之说，也并非如海外一般学者那般夹生囫囵。相信读者读来，一定 会 在 不 同 方 面有所收获的。(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 张翀)69 2011 年第 4 期中国史研究动态

《中国家庭史·辽宋金元时期》评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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