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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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狮吼记》剧评 张帅 作者赐稿 -      十月二十七日，在苏州经贸学院的礼堂，我有幸观看了新排演的《狮吼记》。 《狮吼记》的作者是明代戏曲作家汪廷讷，本次是由苏州昆剧院演出，演《梳妆》、《跪池》两出。 本戏讲宋代有一书生姓陈名糙字季常惧内，其妻柳氏悍妒。陈季常以求功名去京城，停留多日，沉醉歌舞，结识了苏东坡。柳氏在家中闻得此事，气极，写信叫陈季常回家，说已代他娶下四位美人在家中。陈季常急忙赶回家，见四个“美人”丑不可看，啼笑皆非。没过多久，连 丑的也被赶走，自此，陈只得在家侍奉妻子，柳氏对他管教越发严厉。苏东坡邀陈季常同去赏花，柳氏疑心有妓，不允。陈季常苦求，说若有妓女便甘愿受责罚，柳氏方才放行。柳氏不放心，派苍头前去打探，果有妓女，陈季常回家便被罚跪池边。 第一出《梳妆》，陈季常鹅黄色着装，给人感觉是一个柔弱书生，一出场便抱怨“受尽闺中恶折磨”。如此的诉苦，给人留下一个悬念：是怎样的妻子令一个书生惧内？难道是个丑恶的悍妇？接着柳氏的出场便推翻了观众的假设，夫妻二人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又娇又媚，本应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却是一个惧内，一个悍妒，由此一场喜剧在舞台上拉开序幕。 柳氏一出场，私下里唉声叹气的陈季常变换了个模样，之前的“苦哈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地奉承，夸赞妻子意态慵懒、美如西施。在柳氏面前陈季常自称“卑人”，之前的怨愤与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现在的殷勤形成鲜明对比，幽默十足的表演令观众会心一笑。柳氏要梳妆，陈季常便将一早准备好的镜台取出，口中还说着：“敢不取镜？敢不效劳？”谄媚之相尽显。陈季常背后做鬼脸被柳氏看见，柳氏便生气；陈季常称赞妻子风采翩翩如同张家媳妇一般，哪知不经意的一句话又惹怒柳氏，柳氏便责问他是不是“看上什么张家媳妇”。为免妻子猜疑，陈季常便拿扇子给柳氏扇风，柳氏又怀疑这扇子是什么人送他的，一气之下竟把扇子扯烂。短短一早上，夫妻二人便吵了好几场。其实这些也不过就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搬到舞台上表演给人看，别有一番乐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名人。 正在陈季常夫妻二人拌嘴时，好友苏东坡派人邀请陈赏花郊游。来人还告知陈季常会有琴操作陪，不料“琴操”二字被柳氏听见，柳氏生疑心不让陈去，陈苦苦哀求并与之达成协议：若有妓，回来甘愿受藜杖一百。陈季常抱着“且图眼前一乐”的态度，开心赴宴去了。 第二出《跪池》，不放心的柳氏派苍头去打探，得知果然有妓陪陈、苏等人一起赏花。失望与气愤充斥内心的柳氏决心要让陈季常自己招认有妓一事，陈季常当然是一如既往的不承认。争论之时，柳氏叫苍头出来与陈季常对质，陈季常：“娘子不要叫他出来了，待卑人勉强认了罢。”面对证人，陈季常的心理防线完全决堤，只能招认了，令人发笑。本是生活中的一个片段，在舞台上放大开来便要夸张一些，喜剧效果不言而喻。经过一番求情，柳氏：“打便饶你，罚你跪在池边”，难道柳氏真如陈季常所说怕抓伤新养的指甲吗？说到底，柳氏还是不舍真打陈季常。陈季常的反应是“喔，跪吓？哈哈！跪是卑人的本能哪！”本来还为之紧张的观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众，在听到这句自嘲之后不禁会心一笑，这便是本剧的精彩之处，紧张的交锋中总会有出其不意的幽默语句出现缓冲观众的紧张感。跪在池边的陈季常，情不自禁地感叹“这般恩爱难消受”，柳氏走后，还小声地学柳氏说话，真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呆书生。这时候偌大的舞台上只留下一个跪着的陈季常，如何调节舞台气氛和控制观众的情绪成了一个 重要的问题。演员先是跟池里的蛙哥讲话，无聊的陈季常一边抱怨蛙哥的叫声，一边又自言自语，这时的陈季常也许跟蛙哥的心态一样，有很多苦要倾诉但是环境又不允许，只能在无人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个人的昆曲舞台其实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无趣的，况且这时舞台上的陈季常还是跪着的，不能移动位置，但是配上蛙哥的叫声和演员生动地表情与语言，观众便在轻松搞笑的氛围中欣赏演员的表演。 这时，来看陈季常的苏东坡上场，见大门没关便径自进入内院，发现跪了许久的陈季常没有妻子的允许不敢起来，竟然跪在池边打起盹来。差点跌进池中的陈季常开始抱怨：“喔哟，几乎跌下池去。哎，这是哪里说起！我也不怨娘子！恨只恨苏东坡这个老头儿！我好端端坐在家里哟！他挈红妆春郊嬉游，今日叫我难受。哈哈，且喜今日，倒无人看见。”这个呆书生，窃喜没人看见他出丑，谁料苏东坡早在他身后很久了，他的话也尽收苏东坡耳中。这时，陈季常跪得膝盖疼，便求柳氏放他起来“娘子，奶奶，太太！啊呀，连太太都叫不应了，只得哀求神道。”接着发现未经通报便进来的苏东坡，便怪之好没道理，苏东坡说他：“你既为男子，甘心屈膝与妇人？”陈答道：“我自甘屈膝，与苏兄什么相干？”陈季常在友人面前不愿承认自己惧内这个事实，苏东坡便责怪道：“世间哪有你这样缩头的男子？”二人正在耍贫的同时，内堂传来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柳氏声音：“跪在哪里？”如此大声，让台上二人大吃一惊，陈季常听到声音已经怕的颤抖起来，而苏东坡的评价：“犹如狮吼一般！”就预示了：苏东坡此行必是白走一趟了。 接下来的戏剧更是充满喜剧性。陈季常带苏东坡见柳氏，初见面必是一番寒暄，而这时的柳氏更是知书达理地称苏东坡为“苏大人”。看坐时，出于习惯，陈请柳氏上坐，柳氏怪其“不知理”，陈回答“此位吓，我有些坐不惯喔，哈哈哈……”诙谐之态尽显。接下来更是精彩，苏东坡为陈求情，柳氏对曰：“奴家虽系裙钗，略知经史。自古夫妻之道，相敬如宾。原是他夫既不夫，莫怪我妇既不妇，只缘夫纲不正，今日我丈夫呵！把昨日行踪虚构。要他循规蹈矩，多结良伴佳俦，羡你望隆山斗，却怎心恋烟花？休把我的儿夫诱。”至此，我们已经完全理解为何柳氏会对陈季常如此严格，无非是想追求夫妻平等、相敬如宾，希望自己的丈夫结良伴求上进，只是陈季常不理解而已，柳氏苦心也算白费。 苏东坡为解陈的窘境说“琴操是我的相知，季常不过陪坐而已，尊嫂何必吃这样的寡醋？”本来礼数周到的柳氏听及此便生气了，欲打苏。几经进出，柳氏对苏东坡的称呼也由苏大人改为老苏，不耐烦之情表达非常清楚。而苏东坡这个历史上的一代文豪，在这出戏里竟成了恋酒贪花、别人杖下的挨打者，还爱管别人的家事，其人物形象一下生动起来，将历史名人的距离拉近，增添了本戏的喜剧性。 表演中，有一道具一直都在舞台上出现，就是柳氏手中的藜杖，这藜杖于《梳妆》的中部出现，一直到 后都在舞台上。《跪池》中更是从柳氏未出场就立在舞台中央，藜杖在剧中是柳氏惩罚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的陈季常的载体，是个工具，但是却是陈府权利的象征，而这个掌权者正是柳氏——一位本该三从四德的女子。 《狮吼记》不同于以往的才子佳人戏，书生陈季常有些书生的呆气，又有点痴，会自娱自乐，虽然抱怨妻子的悍妒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奉承妻子，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会使得柳氏对其严厉管束。不同的是柳氏这个人物，是旦角，但不同于莺莺、杜丽娘一类的旦角，从服饰、身段、手势来看，柳氏无疑是位大家闺秀出身，但是她的言语、行为又显示了她的不同，严厉的眼神与不做作的行为显示了她的泼辣。她崇尚夫妻相敬如宾，希望丈夫能在她的威吓下幡然醒悟。她有着自己的原则，如《跪池》开头【如梦令】柳氏所唱：“自是男儿情薄，莫怪妇人口聒。”她气愤陈季常的不老实，但是也不舍得真打丈夫，找个机会让陈季常跪着受罚以代替责打，并且在苏东坡面前竭力想给丈夫留些许面子，刚强的性格使她容不得苏东坡来管他们的家事。生活中的故事放大到舞台上演给观众看，会有夸大的成分，虚拟的情节，但是这些正好勾起观众的情绪。从舞台角度来看，能引起观众兴趣就是一出成功的戏，这一点上，《狮吼记》是成功的。     编者按：作者为苏州大学文学院 08 级戏剧戏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狮吼记》剧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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