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文献资料法、田野调查法和访谈法,对一个村落传统武术流变的历程及村落与武术的关系进行了阐释和分析,研究认为,村落传统武术流变具有明显的社会阶段性特点,流变受村落内外环境的影响,内环境具有内隐性、长期性和生活性的影响特征,对流变起软催化作用,外环境具有外显性、速显性的影响特征,对流变起硬催化作用。村落宗族的分化与争斗推动了武术的发展,村落传统武术以特有的等级特征、节日文化加强了宗族认同,同时也推动了村落秩序的维护和村落文化的认同

刘昆

吴有凯

郭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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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期村落传统武术是我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其在构建村落体育、塑造村落体育文化、维护村落秩序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然而，当前村落传统武术的发展现状并不乐观。 虽然对制约村落传统武术发展因素的研究很多，但多关注于村落传统武术的自身结构和宏观文化，而对基于村落内外环境的传统武术流变的深入研究还不多。 本文通过对村落社会内外环境的阶段化变化来阐释传统武术的流变，以探求传统武术流变的特征及其功能的体现。1 研究对象新垵村位于福建省厦门市西北 10 公里处的海沧“新阳工业区”内，面积 10 余平方公里，人口近 7 000余人，目前处于城镇化高速发展过程中。该村是有名的侨乡，侨胞通过资金、文体交流等方式对新垵村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该村是远近闻名的“武术之乡”，历史上曾有 6 大武馆，习武风气浓厚，每到民俗节日，新垵人都会组织大型的武术表演，如宋江阵等，场面颇为壮观，而今新垵村的武术发展正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2 研究方法2．1 文献资料法查阅了 2000 年-2011 年有关村落传统武术、农村武术研究的论文和著作，并参考了新垵村的族谱、村志和当地县志，以及有关闽南区域文化方面的书籍。2．2 田野调查法笔者在 2008 年 10 月-2011 年 3 月，累计 4 个月深入到新垵村和高殿村进行广泛调研，对村落近期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状况做了调查，并深入了解了村落传统武术活动。第 45 卷第 12 期2011 年 12 月Vol.45 No.12Dec. 2011Journal of Wuhan Institute of Physical Education武汉体育学院学报对一个村落传统武术流变的考察吴有凯 1，刘 昆 2，郭琼珠 3（1．厦门城市职业学院 体育教研室，福建 厦门 361008；2．邯郸学院 体育学院，河北 邯郸 056005；3．厦门大学 体育教学部，福建 厦门 361005）摘 要：通过文献资料法、田野调查法和访谈法，对一个村落传统武术流变的历程及村落与武术的关系进行了阐释和分析，研究认为，村落传统武术流变具有明显的社会阶段性特点，流变受村落内外环境的影响，内环境具有内隐性、长期性和生活性的影响特征，对流变起软催化作用，外环境具有外显性、速显性的影响特征，对流变起硬催化作用。 村落宗族的分化与争斗推动了武术的发展，村落传统武术以特有的等级特征、节日文化加强了宗族认同，同时也推动了村落秩序的维护和村落文化的认同。关键词：传统武术；流变考察；新垵村中图分类号：G8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0X（2011）12-0091-04Survey on evolution of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of a villageWU You－kai1， LIU Kun2， GUO Qiong－zhu3（1．P．E． Office， City Professional Inst． of Xia＇men， Xiamen 3510082， China；2．College P．E．， Handan Inst．， Handan 056005， China）Abstract： Based on literature study， field survey and interviews， the evolution of the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of avillage and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village and martial arts were studied． It was revealed that mar-tial arts had significant characteristics of changes and were affected by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environments． Theinternal environment had implicit and long－term effects and of life， playing a direct role in the changes． The dis-sension and fighting of a patriarchal clan had pushed the martial arts forward． The recognition of the clan and vil-lage culture was strengthened and village order through village martial arts and relative festivals．Key words： traditional martial arts； change； Xin＇an Village收稿日期：2011-07-06；修回日期：2011-09-02基金项目：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08B118）。第一作者简介：吴有凯（1959-），男，福建福鼎人，副教授，研究方向：高校体育。第 45 卷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3 访谈法笔者多次与高校武术专家、福建省老武术家以及村落老拳师进行了细致访谈，并与当地武术管理部门的主管领导进行了沟通。3 闽南侨乡村落传统武术流变历程简述3．1 传统自在期（1949 年以前）3．1．1 社会背景（1）政治方面，在 1949 年以前，国家的政治权利并没有实现直接对村落的管理，村落的政治权利基本分属于乡绅阶层或宗族阶层，这种具有浓重乡土性的宗法秩序使得村落在一个封闭、稳定、连续的社会中自在的发展着。（2）经济方面，在 19 世纪到 20 世纪初叶，因侨汇经济，使得新垵村出现了比较繁荣的“集镇化”现象，农民生活水平较高。但随后因战乱影响，村落侨汇资金减少，由此转入以农耕经济为主的时代，农民主要从事种田、养殖、捕鱼等生产活动，生活水平明显下降。（3）文化方面，传统的宗族文化浓厚，每个村落基本都有庵或庙，村民通过信仰而聚集在一起，通过乡约来维持村落秩序。与此同时，在战乱年代形成的习武风气也已扎根于每个村民心中，他们把武术融入到信仰祭祀、秩序维护中去，武术成为村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3．1．2 传统武术开展情况（1）村落性活动：村落民俗性活动一般在每年的正月到三月进行，包括保生大帝祭奠、送王船、王帮节、迎香等，以武术形态体现的宋江阵则在民俗活动中进行演练。宋江阵成为村落性活动重要组成部分，其总体特征是：所需器材方面，均有大旗、斧、钯、刀、棍、剑等传统武术兵器；表演人数上，整体要求最多 108 人，最少64 人，表演者皆为男性；表演服装上，以民族色彩汉装蓝色古军服为主；表演过程由旗手开场，再进行布阵、演练，演练方式有多人对打及个人功夫展示；期间还有舞狮子表演，最后再由旗手收场，整个场面气势磅礴。宋江阵的演练不仅注重武艺的展示，更注重武德的弘扬。 在表演过程中，如果遇到矛盾摩擦，均以锣声为警收场，集中听从旗手和拳师指挥，做到以礼道合，以武会友，促进团结。（2）小群体活动：平日闲暇，大部分村民聚集在武馆或拳师家中习武，练习过程一般是从基本功开始，再逐步学习拳术、器械等，练到一定程度后就有了对练等一些实战性的练习。除了在武馆学习外，部分练习者还喜欢私下聚集在一起进行各种形式的能力比试。 武馆还会组织学徒参加各种类型的武术比赛来为宗族争光。 另外，在战乱期间，村子也曾组织武艺较高的青壮年组成护村队，平日进行武术训练，白天和夜间进行巡防，对当时社会治安的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3）个体性活动：一些具有保守思想的老拳师，练习武术一般都在私下进行，收受徒弟的条件也较为苛刻，要求学生一般要有过人的天资和良好的人品。3．1．3 活动的特点村落性活动开展较为隆重，小群体性武术训练盛行，个体性活动较为隐蔽；传统武术演练形式多样，多与民间信仰相结合；传统武术因战乱环境而受重视，村中习武风气浓厚，并且敬仰武术功夫高深的拳师，他们把武术视为护村、安家、报国的工具，同时也通过武术达到巩固宗族地位、展示宗族势力的目的。3．2 调试期（1949 年至 1978 年）3．2．1 社会背景（1）政治方面，1949 年后，国家的政治权利逐步深入到了村落，命令取缔乡绅阶层和宗教阶层的制度统治，实现对村落的全面管理。 由此，一些宗法系统开始瓦解，乡土性的民间潜在权利逐步消失。（2）经济方面，1949 年后，由于政治环境的改变，侨胞对村落的资金支持被隔断，使得村落转为依靠农耕经济维持生活。在政府的号召和努力下，村落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改革，但因为村落土地相对不足，农民的生活水平较低。（3）文化方面，这段时期，文化改造趋于单一。最显著的就是“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使得村子里的祠堂、菩萨、神明等受到破坏，民俗活动也被迫停止，民俗文化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3．2．2 传统武术开展情况（1）村落性活动：1949 年到 1966 年，村落性的“送王船”、“王帮节”等民俗活动依旧在开展，宋江阵的表演在规模上有所减弱。宋江阵参与人数减少，参与民俗活动表演的次数也不多，但表演形式上依旧按排阵、布阵进行。虽然规模不如以前宏大，表演者依旧希望通过宋江阵的演练达到体现宗族能力的功能，同时也希望以这种形式来宣传传统武术。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动乱时期，村落大型的传统祭祀节日被禁止，依附于民俗的宋江阵表演也被停止。（2）小群体活动：由于经济生活水平不高以及政府政策的限制，小群体武术活动开展受到一定限制，但是并没有停止。 主要因为当时一些村干部也是习武爱好者，他们不但没有强行执行政府的政策，反而私下支持武术活动的开展。 平日这些习武者就聚集在拳师家中习武，遇到检查，则把武术特征明显的器械藏起来，检查组看到的则是一些钯、锄头等“劳动工具”，所以小群92第 12 期体的武术活动在精神娱乐单一的环境下依旧“秘密”开展。（3）个体性活动：这段时期，个体性活动较难展开，成人则十分隐秘地练习武术，儿童则主要是以游戏等方式进行活动。3．2．3 活动的特点村落性传统武术表演被禁止，取而代之的是篮球、拔河等运动，但组织次数和规模较少；小群体武术训练得到保护，个体性武术依旧隐秘进行；村落民俗活动被禁止，使得村落娱乐匮乏，农民精神生活单一、枯燥。3．3 摸索发展期（1978 年至今）3．3．1 社会背景（1）政治方面，改革开放后，农村社会出现了社会结构的实质性变迁，官方的传统权威受到削弱，一些宗族权威、宗法权威、富裕阶层开始分享村落政治权利，他们与政府机构一同“管理”村落事务。（2）经济方面，1989 年新垵所在的海沧区成立了“海沧台商投资开发区”，随后又成立了“新阳工业区”，许多外资企业、合资企业和厦门岛内的各类企业陆续进入了工业区，进而也改变了村民们的生产方式。 如今，新垵的土地基本被征用于经济开发，新垵正处于城镇化的高速发展期。（3）文化方面，受改革开放的影响，民间文化得到复兴，国外文化进入村落。3．3．2 传统武术开展情况（1）村落性活动：改革开放后，宋江阵又重新得到开展，不过由于村民武术运动的人数减少、宋江阵长时间停办等原因，宋江阵的规模并不大，参与宋江阵演练的多以儿童和中老年人居多，青壮年较少。（2）小群体活动：由于社会上娱乐活动的增多，以及外来文化的冲击，参与武术锻炼的人数大为减少，导致村中武馆曾关闭一段时间。但后来，经武术爱好者的筹划，新垵村停办 20 多年的武馆又重新开馆招收学徒。 新垵的“新江武术馆”设在下堂庵戏台，有 600m2，可同时容纳上百名学生习武。 目前，该馆有教练 6 人，均是义务传授传统武术，经常参与训练学生有 20 人左右。孩子训练一般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基本功阶段，主要为 9－12 岁孩子，这也是武馆练习最多的群体。 第二阶段是全面训练阶段，学生年龄比较大。 第三阶段为健体阶段。训练时间一般在周末，并且要求学生必须在完成学习作业的情况下才能来练习武术，练习时间大约 2 个小时，内容主要以传统武术为主。据统计经他们培训的学生达 100 多人。在比赛方面，新江武术馆自复馆以来，多次组织参加国内外的武术大赛，并取得了优异成绩。（3）个体性活动：个人专门练习武术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少，只有极少数老拳师会在自己家中练习；闲暇时间占用个人较多的活动为看电视、棋牌活动等。3．3．3 活动的特点民俗武术活动逐步发展起来；武术在比赛和对外交流方面取得了一定成绩，但受众群体减少，传统武术复兴面临一定困难；现代武术项目逐渐活跃起来。4 村落社会与传统武术4．1 宗族认同与武术在传统的农耕社会，由于生活条件的艰辛以及动荡的外界环境，个体为了抵御风险，一般都需要依附于一个宗族，他们的这种宗族认同感都十分强烈。村落传统武术具有培养宗族认同感的功能，村落传统武术是一种文化的载体，蕴含着宗族形成过程的各种信仰和理念，体现着一个宗族的文化特色。村落传统武术能够把具有不同价值理念的个体聚集在一起，通过一定的“武术规则”，暂时遮蔽那些不同的文化符号，只保留规则允许的文化符号部分，这有助于促进个体对宗族文化的了解，强化宗族文化认同，进而加深宗族凝聚力。如村角武馆，本宗族的村民自幼在武馆接受拳师的训练和教导，有着共同的宗族理念，日积月累后便把每个个体融入到了一个集体当中，大家共同应对各种风险，为本宗族的共同利益而服务。4．2 村落秩序与武术村落社会秩序的维护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包括村落各势力的分化以及整合。 村落传统武术作为一种表达形态，一方面能够反映村落社会的秩序状态，另一方面也在积极构建这种流动化的秩序。村落的分化方面：武术讲究师徒关系、功夫强弱等，这些是分化等级群体的一种表现。 这种通过武术手段的等级分化是将隐藏的强势经济、权威进行了合理的表面化操作，例如家庭的富足、权威或许容易引来外界的仇视，而根植于富裕、权威上的传统武术等级分化则能够获得一定程度的认同， 因而传统武术在村落中划分等级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等级划分具有一定流动性。村落的整合方面：村落传统武术又起到一定的整合作用。 在村落中，宗族是村落社会整合的集体，但分散性的生活方式使得这种集体的关联度并不高，而开展群体性的传统武术活动，能够把分散的个体以共同的目的集合起来，有利于形成村落社会结构，化解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矛盾，从而把分化的等级又紧密的融合在一起。通过对宋江阵老拳师的访谈得知，宗族中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会产生各种利益摩擦，但是为了本宗族吴有凯，刘 昆，等：对一个村落传统武术流变的考察 93第 45 卷武汉体育学院学报的集体利益，大家对宋江阵的演练都十分重视，能够齐心协力。4．3 文化认同与武术在人类学领域，文化认同是指“个人自觉投入并归属于某一文化群体的程度”或是“个人接受某一族群文化所认可的态度与行为，并且不断将该文化之价值体系与行为规范内化至心灵的过程”。 随着社会的转型，村落在经历全球化的洗礼后价值体系出现了失衡，隐藏于稳定背后的是各种个人利益的碰撞。 尤其是闽南区域，伴随改革开放，总体经济发展突飞猛进，但收入差距却逐渐拉大，这就使得村落个体在文化认同上出现了危机。村落传统武术有利于促进村落的文化认同，首先，它产生并发展在村落，是村落人群所共有的文化背景。其次，传统武术能够使不均衡的利益冲突维系在统一的规则下，能够让更多的人群融入到这个体系中。以宋江阵为例，它拥有大家所公认的文化内涵，并且它流传了几百年而没有消失，这说明宋江阵具有文化凝聚力，能够把个体整合在一起，达到文化认同的目的。5 结语依据村落内外环境的变迁，将新垵传统武术流变分 为 传 统 自 在 期 （1949 年 以 前 ）、调 试 期 （1949 年 至1978 年）和摸索发展期（1978 年至今）。 村落传统武术的流变依附于村落的内外环境， 具有明显的弹性和韧性特征，但多数表现为一种被动的适应。村落内环境是武术流变的内隐因素，且与武术具有长期性和生活性的紧密关系，对于武术的流变多表现为一种软环境的渐变。 村落外环境是武术流变的外显因素，对于武术的流变多表现为一种硬环境的速变，但这种影响受制于软环境的潜在制约。新垵村落社会与武术的突出关系主要体现在宗族认同、秩序维护以及文化认同方面。宗族是武术发展的推动力，也是武术发展的维护主体，宗族的分化与争斗促进了武术的发展，武术则在排除多元文化意识的状态下融合了村落个体。 秩序维护是社会得以良性发展的基础，武术则以武术等级特征对村落进行了分化与整合，以达到一种流动化的秩序维护。武术使具有不同意识形态的个体定期在民俗日加以武术文化的强化和认同，进而推动村落个体的文化认同。参考文献：［1］ Oetting， E．R．， Beauvais， F． Orthogonal cultural identificationtheory： The cultural identification of minority adolescents ［J］．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ddictions，1990，25（5）：655－685.［2］ 卓石能．都市原住民学童族群认同与其自我概念、生活适应之关系研究［D］．台北：国立屏东师范学院国民教育研究所，2002．［3］ 虞重干，郭修金．农村体育的根基：村落［J］． 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07，41（7）：1－2．［4］ 中国 社 会 科 学 院 语 言 研 究 所 词 典 编 辑 室 ． 现 代 汉 语 词 典（第五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23［5］ 罗湘林 ．对一个村落传统体育的考察与分 析［J］．体 育 科 学，2006，26（4）：86－94．［6］ 郭修金．小康社会中的村落传统体育—山东三村的调查［J］．体育科学，2009，29（2）：81－95．［7］ 郭琼珠．村落乡土文化资源中的传统体育研究［J］．东南学术，2008，（3）：139－144．94

对一个村落传统武术流变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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