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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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郭双印连他乡党》的悲剧精神 曹南山 作者赐稿 -        话剧《郭双印双印连他乡党》讲述的是一名穷居大山深处碾子沟的普通共产党员郭双印担任村支书后，带领乡亲们准备脱贫致富的悲剧故事。    自从郭双印当上支书后，村民们说碾子沟就没安生过，第一就是他发动党员和村民们上山种“绿色银行”，村民们要在寒冷的冬天赶挖出五万个树坑，春天时要种树苗，村里没有钱，他又要求党员每人捐款 50 元，支书 100 元，用来买树苗。接着他又号召全体村民修建“能进汽车”的马路，所有人义务出工，不计工资。之后，他又极力提出全村按人头集资给娃们盖学校。    一个全村账本上只剩下七毛六分钱的穷山村，要做这么多事情，义务出工，集资，村民们说这是从蚊子腿上剜肉。人们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郭双印在任五年，梁老汉说他不是给村里挖了穷根，而是挖了个穷坑。辛苦辛苦辛苦种下的五万棵树苗，修的马路在一场山洪之下，什么都白费了。郭双印没有给村子里带来多少实在的东西，而是给村民带来了很多负担。村民的不满纷纷反映到上级，于是一场对郭双印问题揭发的大会在镇派下来的老习的主持下开始了，老习意欲让郭双印在会上做自我检讨，但郭双印并不深知其意，以为要他发言，劈头就一句：乡亲们，我们挖水渠的事情得抓紧，一点都不能耽搁了。没等他说完，老习就阻止了他，告诉他不是说这些，郭双印一脸困惑：开会不说这些说什么？老习见这种情形就示意村民们发表意见，于是反对郭双印的意见，不满他的意见，接连不断。就在“批斗会”进行最激烈的时候，郭双印打开了一份刚刚送到而没有及时拆开的给村委会的信件，原来这是一封财政局给村委会的通知，上面说，因为他们的绿色工程规划经上级审核，具备了开发的条件，上级决定拨款 20 万给予支持。在村民们的一片欢呼声中，郭双印却倒在地上——他已经两个多月都不能吃东西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因为没钱呀！”    郭双印走了。村民们说这人是给活活挣死的。梁老汉悔恨地直搧自己，说“唉，现如今这号呱松太少了！”    郭双印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他一开始就没被人理解。他当上支书后的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村里人在他这里看病欠下的几千元的账本销毁，但这一行为没有得到梁老汉的认可，梁老汉说，账本要保留着，有了这个账本以后好算账，要是毁了以后，就没有了一个明账，今后要是他郭双印催人要钱，多少就会他一个人说了算了，谁还敢和他这个支书计较？郭双印的这个行为没有得到理解。然而，他还是在一次村委会上当众撕毁了账本，表示今后谁都不欠他的。    后来又不断被人误解，但他总是满怀激情地，以饱满的责任感带领乡亲们要走出一条脱贫致富的路来。    郭双印是一个普通得近乎渺小的人物，他当上村支书也是一个带有偶然性质的事件。碾子沟开村委会选支书，没有一个人吱声，郭双印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不显得特别高大突出，他没有像我们在小学课本上所看到的那样，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慷慨地宣称“我选我”，而是第一个借故要上厕所，随即所有的与会人员都站起来说要上厕所，这时村里德高望重的梁老汉大喝一声：今天不选出个支书，谁都别想上厕所！，于是一阵喧哗之后，全场静下来，只见郭双印提着裤子，有点倔又有点不服气地，低估了一句：球，我看我就行。梁老汉急忙抓住这句话，说：就你了！于是散会，全场只剩下郭双印在舞台上，灯光聚集在他身上，郭双印点燃了一支香烟，静静地坐着。郭双印就是这样当上了村支书，他的形象在这里还是一个“小人物”。那么何以这样一个“小人物”在戏剧舞台上被塑造成一个典型的悲剧主人公？从古希腊一直到十七世纪的法国古典主义，一切悲剧都以帝王将相，王公贵族，英雄豪杰等高贵人物为主人公。近世以来，西方理论家认为：人生大部分是悲剧性的，因为人生对环境永无休止的战斗，大部分人都以默默无闻的英雄主义气概进行这一战斗，最初只有伟大的人物的光荣和冲突才配得上在艺术中加以描写，但是随着同期的增加，悲剧描写的范围已经逐渐扩大了。几乎包括了整个人类生活，为了争取生存而对贫瘠的土地展开斗争的农民，为了养活自己的子女而艰难度日失去了自己青春的坚忍不拔的妇女，现在也都是悲剧人物。    郭双印正是这样一个为了争取更好地生存而与其周围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进行斗争的人物，面对乡亲们生存的艰难和苦难，他拼命地努力改变这一切不合理的现实，就是在他的努力和行动中，悲剧性才得以充分地得到体现，也正是从他的悲剧性上我们看到了他作为一个悲剧人物悲剧精神。“如果苦难落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在一个生性懦弱的人头上，他逆来顺受地接受了苦难，那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悲剧。只有当他表现出坚毅和斗争的时候，才有真正的悲剧，哪怕表现出的仅仅是片刻的活力、激情和灵感，使他能超越平时的自己，悲剧全在于对灾难的反抗，陷入命运落网中的悲剧人物奋力挣扎，拼命想冲破越来越紧的罗网的包围而逃奔，即使他的努力不能成功，但在心中却总有一种反抗。”郭双印的悲剧性就在于这种对命运的反抗，没有这种不满于苦难、不甘于现实的反抗、奋斗精神就没有郭双印的悲剧性。    话剧《郭双印连他乡党》主要是塑造郭双印的带有英雄主义气概的崇高而伟大的精神，它不在于叙述一件事情，剧中的一切都是为支撑郭双印而设的，在郭双印当上支书后，一个带有预言性质的盲人上场就预言了碾子沟要发生变化但是是以一个人的死作为代价的。我们看到这里，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郭双印必然要死去。所以，“死亡本身已经无足轻重，悲剧注定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死亡什么时候来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死亡之前做些什么”。    郭双印以他饱满的热情在命运面前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他先是带领有限的党员冒着北方特有的严寒坚持每天上山挖树坑，之后又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动员党员捐款 50 元，自己捐款 100 元买树苗。在后来的义务修路，集资盖学校等工作中，一步比一步艰难，他面对的已经不只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村民对他的不理解，但他坚忍不拔毫不气馁，总是充满激情，尤其是动员全村集资建学校时，梁老汉就一口认定：要钱没有！因为这无异于蚊子腿上剜肉。然而郭双印一再强调：生娃不管娃的是牲口！坚定地、不顾大部分人的反对集资盖新学校。这种义无反顾的决心正是郭双印的悲剧性所在。正如前人所言，没有激情就没有悲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郭双印的悲剧不仅是命运的悲剧，更是个人性格的悲剧。生在贫穷的碾子沟，对于郭双印来说，只是人生的不幸，不是人生的悲剧。尽管是当上村支书，他也可以无所事事，不管不问，碌碌无为，他只要一心当他的乡村医生，只管个人致富，不管这穷碾子沟，他就不会给“活活挣死”，更不至于患重病也没钱上医院。然而，郭双印朴素善良，一身正气，富有责任感，充满激情，这是他性格的崇高，但也正是这种崇高的性格特点使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然而，这只是“人的死亡”，不是“价值的死亡”，正如别林斯基所说“悲剧的结局永远是人心中最珍贵希望的破灭，毕生幸福的丧失，但是我们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个牺牲或死亡，他就不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成其为英雄，便不能以自己个人作为代价实现永恒的本体的力量，实现世界不可逾越的生存法则了。”    悲剧人物郭双印最初不被梁老汉理解，到被村民们误解，他的行动不仅与自然环境发生冲突，也与剧中人物发生了冲突。郭双印要克服一切困难，不惜代价改变碾子沟落后的面貌，而村民们却不愿意穷折腾，碾子沟世世代代的穷日子是一种命，改变这种命运不是他们所能做到的，然而，郭双印以一种悲剧眼光首先承认自己生在碾子沟的命运，但他不安于命运，他要改变，要反抗，就是“不信这个邪”。他以一种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自己的行动之中。在事情进展不顺利时，村民们指责他的行为，但是郭双印依然“我行我素”、不妥协、不后退。从他当上支书的第二天，本是乡村医生的郭双印摘掉了自家“郭双印诊所”的牌子，，他这样做就是不要给自己留后路，他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完全将自己奉献给他钟情的碾子沟，彻底地不回头。为了了改善碾子沟的现状，他风雪中奔波，多次冒雨上山，他甚至耗尽了所有家资，当妻子说她母亲病重想拿钱回家探望时，郭双印能拿出来的不过十几块钱，妻子收到其母病逝的电报万分难过，不停地哭打着郭双印。可是他的行为与理想没有得到村民们的完全理解，甚至招来了误解和指责，在对郭双印问题揭发会议上，村民指责他将买挖土机的贷款放到自己名下，是要让挖土机为自己谋利。在戏剧的这些冲突中，人物悲剧性更深地凸显出来，我们可以想象郭的内心是多么地痛哭和委屈。然而，正如黑格尔时指出的“凡是都是肯定的东西，就会始终都没有生命。生命是向否定以及否定的痛苦前进的。只有消除对立和矛盾，生命才变成对它本身是肯定的。”    郭双印想以他个人微薄的力量达到他崇高的目的，他在追求一种尚不可企及的东西，所以无论他怎么拼命努力，他注定都是要失败的。“但是他的成功是在斗争中，在追求中！当人向自己提出崇高的使命，当个人为了未来和未来的高尚价值而且自己内心的和外在的一切敌对势力搏斗时，人才是生活所要达到的精神上的重大意义的范例。”    从郭双印这个悲剧人物身上，我们可以最充分地感受到悲剧作品的悲剧精神。所谓悲剧精神，不是人面对困难和无可逃避的命运，以及不受控制的人类生活中的神秘因素的时，无所作为、听天由命的态度，而是一种在面对这一切时奋然而起、毅然前行、不达目的不罢休、永不言败、执着追求的精神。郭双厦 门 大 学 图 书 馆印不是英雄，但却是一个最具英雄气质的人，从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悲剧精神足以震撼所有的观众。郭双印是一个位具有精卫填海般的雄心、夸父追日般的气魄、愚公移山的毅力和普罗米修斯精神的悲剧人物。我们感动于他崇高精神，并对他产生深深同情，当我们在为他发出啧啧赞叹、洒下同情的泪水的时候，我们也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提高与他同样水平，“哪怕只是一会儿，我们都有一种自然的普遍的满足。这时我们懂得了作为一个最充分意义上的人是什么一回事。此外，我们看到一种比苦难还要坚强得多的灵魂，看到一种没有东西可以摧毁的勇气，从而振作起来我们自己的精神。”  

《郭双印连他乡党》的悲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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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双印连他乡党》的悲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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